王大姐文学网
农村人性格憨厚，最是看重脸上的面子，结婚一段时间傻媳妇肚子没啥变化，老娘本来就窝火着呢。而我下面不灵光的事情被传开后，更是像压倒山峰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时间想不开，抛弃家人，就这样独自走了。
老娘临死前那恐怖之极的眼神，令我至今不敢忘却。
老爹伤心欲绝，抱着尸体哭了整整一晚上，爷爷还算冷静，挨家挨户的去敲门。听见消息后，村里人踏破了我家的门槛，为了帮我 操办婚事，家里用完了最后的积蓄，而且在外头欠下一屁股烂账。
但老娘的尸体也不能这样摆着吧？日子过的再穷苦，也不能寒酸了死人。
因此乡邻动凑一百，西凑几十，愣是生生凑足了办丧事的钱财。看着桌子上那些零钱，我眼泪经不住晃，立马就流出来了。心里愧对老娘，辛辛苦苦将我拉扯长大，穷哭了一辈子，没点像样的家当，唯一的愿望就是临死前抱抱孙儿。
见我哭，傻媳妇拉着我的衣袖，也跟着哭。
“陈谷灵，卖了吧？你看看家里这档子糟心事，莫不成你真要让乡邻出钱帮你老娘办了丧事？这可是你的娘啊，他们帮你是义务，不帮你是本分。杀猪匠那家子说了，要是同意的话，他们在加四千块钱。”
前后加起来也就是一万块钱，足够操办了老娘的丧事还有剩余。
我想都没想，一把对开那个劝说我的人，骂他说：“你狗日的少要落井下石，不就是想要逼我卖掉傻媳妇么？替我告诉杀猪匠那家子，别说一万，就是十万我都不会卖。”
“你们也犯不着可怜我，今天借钱给我老陈家的，我陈谷灵谢谢他，虽然赔不了，但我会干活换钱。谁要是在打我媳妇的注意，我跟他换命。”
老幺叔摇摇头，没有在说什么。我晓得他是一番心意，但让我卖了傻媳妇，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傻媳妇在边上紧紧拉着我的衣袖，哭得伤心，她头脑不好使，却记得老娘生前对待她的刻薄态度。我没在的时候经常对她非打即骂，愣是把傻媳妇那娇弱的身子骨打得遍体鳞伤。
然而她对着躺在草席上的老娘，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我也暗自下定了决心，即便家里过的再贫苦，我也不会卖掉傻媳妇。
老爹从此一蹶不振，爷爷更是一夜间白了全部头发。而傻媳妇不通事理，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家务，老娘的丧事全部落到我身上。一夜间，这个平穷的家庭被逼入绝路。
前前后后，村邻为我家凑足了两千块钱，但是想要操办老娘的丧事，还差不少钱。老爹脸上哭出了皱纹，拉着娘的手，嘴里自语的说：“这么多年吵吵嚷嚷，什么风雨都挺过来了，为何就想不开这件事情？”
看着老爹柔弱的形象，心坎上仿佛被什么东西敲打一样，说不出来的难受。
“谷灵，要不把她卖了吧，你忍心让你老娘就这样裹着草席子入土么？无论怎么说，要给她做一口棺材，让她走的体面。”
这次就连爷爷都开始劝说起来，放在中午，我会一口拒绝。
而今晚看着躺在草席上的老娘，心里开始犹豫了，扭头瞧了一眼傻媳妇，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两只手死死抓着我的衣袖，呜呜哭了出来。
“谷……谷灵。”
结婚这么长时间，傻媳妇第一次开口说话，而且念的还是我的名字。
整整一夜时间，我快抓掉了自己的头发，抽掉一包烟，终于决定下来，把傻媳妇一万块钱卖给杀猪匠家。老娘于我来说，恩情高如天，这台事情必须要包办的漂漂亮亮，让老娘最后风光一次。
第二天早上，我拉着傻媳妇的手一路往杀猪匠家走去，之前她去过一次，因此晓得这条路通往那儿。她抿着嘴，用力的抓着我的手腕，回头一看，却发现她满脸的眼泪。
我心里难受，始终把她拽到了杀猪匠家，匆匆拿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万块钱就离开了。我害怕自己会舍不得她，头也不扭的离开了。
傻媳妇哭的厉害，喊着我的名字，想要追出来，但是被杀猪匠往肩头上一抗，转身进入屋里。
回到家里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村邻凑出的两千块钱挨家挨户的送回去，然后去定做了一口棺材。忙于这件事情，我暂时忘记了傻媳妇。
有一件事情让我很害怕，就是老娘的眼睛无论如何都闭不上，那般恐怖的眼神，让凡是与她对视的人都没来由的一阵哆嗦。村邻觉得晦气，让我尽快办妥了事情，把老娘入了土。
老幺爷知道我担心，他说一旦入了土，老娘无论还有什么心愿都得闭上眼睛，这叫入土为安。
在村里人的帮衬下，把老娘早早的装入棺材，守了灵堂，三天一过就准备入土。老爹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终于在守灵的最后一天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最后一晚的灵堂，是我守的，虽然老娘的模样让人怕得紧，而我心里没有一点担忧。便是怨气再深，老娘也不会来祸害我的性命。
半夜左右，我跪在棺材面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隐约间听见一阵咚咚声。刚开始以为出了幻觉，而几分钟后，那种阴森的声响还在持续。
我猛的惊醒过来，抬头瞧着眼前的棺材，傻眼了几秒，扭头往后瞧去。原来是有人在敲我家的们，亏得一身冷汗。
打开大门一看，顿时瞧见脸上慌张的傻媳妇，她脸上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泪痕都还挂在睫毛上。看着她的样子，我怒火中烧，杀猪匠那家狗日的果然不是啥好货色。
她毫不在意，拉起我的手就往灵堂跑去，正纳闷这女人要干什么，却见她用力的推起棺材盖儿。我一惊，连忙把她拉过来，没好气的骂了几句。
这是对死者的不尊敬，换做别人，我都抽他了。
傻媳妇眼睛里面急得眼泪打滚，不管不顾的推着棺材盖儿，这女人身子看着柔嫩娇弱，但手上的力气劲儿不小。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脆响，傻媳妇居然把老娘的棺材盖儿推到地上。
“你他妈的干嘛？”我红着眼睛骂了句，抬手就要打傻媳妇。
看向棺材的时候，我慢慢瞪大眼睛，脑袋里面一片空白。里面空无一物，但前天晚上是我亲手把老娘尸体装到棺材里面的。沉默了几秒钟，我转身就跑到老爹的房间里面，前两天晚上是老爹守的灵。
得知这个消息后，老爹弹簧似的从炕上做起来，匆忙赶到灵堂一看，眼睛慢慢的就红了起来。
“老娘呢，老娘去哪儿了？”
这几天，我忍着悲伤的心情没有掉一滴眼泪，当老娘的尸体消失后，忍不住哭了出来。
傻媳妇忽然指了一个方向，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跑，后来我才弄懂其中的缘由。原来是傻媳妇晚上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她怎么会分辨不出那个女人就是她朝夕相处老娘？因此疯一样的往我家跑来，推开棺材盖一看，尸体果然没有了。
刚开始以为是有人整我家，但知晓了其中的意思后，后背上的毛孔喷张，涌出股股寒意。
全村人都帮着连夜寻找起来，一夜寻找未果，但是没有想到，第二天早上我起来拉屎的时候，发现老娘一动不动的跪在我家门口，她脸色乌青，身上穿着寿衣，眼睛更是睁得老大。
“娘，你干嘛？”
少说懵了三五分钟，这才扯着嗓子哭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