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厅内寂静无声。
气氛好似在这话中瞬间凝固。
陆凌泽僵住,脸色煞白。
他知道自己初次下厨,卖相并不佳,可是她竟说是狗食……
一旁侍女忿忿不平:“这可是九皇子亲自做的!”
赵织仪身形骤然一僵。
她不敢置信看了陆凌泽一眼,声音也低了几分:“……请九皇子恕罪。”
心头的难堪让陆凌泽说不上一句话来。
半响,他才自嘲一句:“无事,是我做得不好,不怪九皇子妃。”
此言一出,赵织仪心头越发怪异。
深深看了一眼陆凌泽,她一行礼:“既如此,妾身还有事要处理,先回书房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
当晚,也并未回房。
陆凌泽孤零零躺在床上,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否真能挽回她……
次日,天色微亮。
赵织仪便去了武场。
虽然被皇帝以九皇子妃不可掌实权免去将军之职,但赵织仪却从未落下练武习惯。
待到赵织仪归来已是卯正一刻。
刚走入正厅,却见陆凌泽迎上前:“夫人,你回来了。”
赵织仪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一身都是汗,以往陆凌泽最嫌弃不过。
可今日,陆凌泽没有丝毫皱眉,甚至拿出手帕想要替她擦汗。
赵织仪身子一僵:“我自己来。”
“累了吧,听说你爱吃糖糕,我特意找学来给你做了,尝尝。”
陆凌泽夹了一块糖糕递过去。
赵织仪垂眼看去。
晨曦微光洒在陆凌泽清俊的脸颊上,宛如朗月,叫人侧不开目。
赵织仪喉头一紧,对上他那真挚充满希冀的眼神,坐了下来:“多谢九皇子。”
两人一起用完早膳。
陆凌泽送赵织仪出门不久,堂弟昌王世子便上门来。
“九兄!走!我带你去看些热闹!”
不给陆凌泽拒绝的机会,世子拉上他就走。
半刻钟后。
九皇子府的马车停在了全城最繁华热闹之地——雅风阁!
雅风阁内,玩乐雅趣豪赌,尽有应有,进场者非富即贵。
世子熟门熟路带他进去。
“凌泽九皇子,昌王世子请楼上金座!”
所谓金座,乃雅风阁最高处,能将阁内最热闹每处都尽收眼底。
世子极其兴奋地拉住他的手,指着前方的斗蛐蛐赌盘。
“九兄,我们押那只‘威武王’可好?就押一千金!”
一千金,足足抵得上边关战士半年粮仓。
这一千金,是前世的赵织仪拼死也没能求来的,此刻却只是陆劲用来随便玩个斗蛐蛐的赌金。
挥金如土,不过如此。
陆凌泽望着这人人醉生梦死的一派景象,恍惚间,心沉重如山。
谁能料到,如今这盛世繁华,会在三年后沦为人间炼狱。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原来亡国败落之相,早在这时已有所预示……
“我不押!”陆凌泽哀叹口气看了眼楼下,“陆劲,我们回去吧。”
“九兄今日怎如此扫兴?”陆劲不解。
陆劲不肯走,陆凌泽只好兀自离开。
谁知刚至门口,便遇见几名纨绔闹事,因陆凌泽今日穿着低调,竟毫不顾忌将他撞了个正着。
陆凌泽被撞了个人仰马翻,整个人往前摔去。
眼看就要扑地,一双手从旁稳稳扶住了他。
竟是女状元许青鸢。
她温柔眉眼透出一抹担忧:“九皇子,没事吧?”
陆凌泽一愣,其实他与许青鸢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不过一面之缘罢了。
之前,自己是故意与赵织仪置气,才会口口声声将许青鸢与她做比较。
此刻碰见,陆凌泽心里难免尴尬。
他下意识想拉开距离,可脚踝处的痛意疼得他无法站稳。
许青鸢再度伸手扶住:“九皇子小心!”
陆凌泽疼得头冒虚汗,想要道谢。
不远处却骤然传来冷声讽笑——
“九皇子真是好兴致,竟这般光明正大带着金科状元来雅风阁寻乐。”
陆凌泽心头一滞,转头看去。
正好撞入旁边赵织仪那双冰冷至极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