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妹妹一母同胞,却天差地别。
明明长着九分相似的脸,我的脸上却有几片鱼鳞,像个半人半妖的怪物。
娘的身体因为生产落下了病根,村里的人便说我是命中带煞,连亲娘都克。
她们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娘也是这么认为的。
冬天的时候,娘就让我去河里凿冰块捉鱼,给妹妹炖汤喝。
我的一双手冻得通红,哭得撕心裂肺,她也只是在岸上抱着妹妹看。
夏天的时候,除了下河捉鱼,我还经常潜到水底,给娘找漂亮的石头。
也正因为这些,我练就了一身水里的好本领。
妹妹身体弱,娘也时常生病,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几乎都是我来干。
上山砍柴,挑水种田,甚是还有屠宰鸡鸭。
村里的人见我辛苦,也偶尔会和娘夸赞几句,说我虽然样貌丑陋,却是个能干活的好孩子。
她们说这话时,像陈老伯夸家里的老黄牛的语气。
所以我不喜欢听这样的话。
娘也不爱听,她说这都是我必须要做的。
那为什么妹妹每天只是认真吃饭,乖乖吃药就能得到娘的夸赞。
就因为妹妹的脸上没有丑陋的鱼鳞吗?
就因为她生来就体弱,所以我就要承受无缘无故的冷眼和责骂吗?
我不服,我不但大声辩解,还用力反抗。
娘就把我捆起来关在柴房,不给我饭吃。
我饿得肚子咕咕叫,也咬着牙不服软,凭什么。
可是一天过去了,我还是没能等来娘把我放出去,我第一次感到恐慌。
我开始在墙上磨绳子,墙上磨不断我就去石凳的尖锐处磨。
或许是求生的本能,我凭着一股蛮力,硬生生把手上的绳结给磨断了。
我拿出柴房的斧头把木门上的锁劈开,冲了出去。
当我闯进屋子里的时候,却彻底愣住了。
娘正在给妹妹绑麻花辫,她乌黑的头发又柔又顺,像仙子一样。
她窝在娘的怀里,沉沉地睡过去,恬静又美丽。
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扎手的短发,被绳子和石头磨破的手掌却把脸上蹭上了鲜血。
那一刻,我突然就觉得娘说的话是对的。
妹妹是神的孩子,是皎洁的月光,所以她叫沈如月。
我是污泥中爬出来的小鬼,是神女的陪衬,所以我叫沈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