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着我的神经。
结婚一年,我以为我早已习惯了他的“契约精神”。
小到一卷卫生纸,大到一次家庭旅行,他都用一个APP记得清清楚楚,账单精确到分。
我以为这是他的生活方式,我试着尊重。
可我没想到,这份尊重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可以随时拿来驱逐我的条款。
“周铭,外面在下暴雨,打雷了。”我试图让他看看窗外,那闪电几乎要把夜空劈成两半。
“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他侧身让开,指了指我放在墙角的行李箱,“你的东西,我都帮你收拾好了。”
那个24寸的行李箱,是我嫁给他时带来的。
现在,它静静地立在那里,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三年,结婚一年的男人。他的脸在客厅冰冷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陌生。
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到无底的深渊。
我没有再争辩。
争辩没有意义。
我默默地走到墙角,拖过那个行李-箱。轮子滚过地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是在为我这一年的婚姻送行。
周铭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挽留,只有一种执行完任务的释然。
“钥匙留下。”他在我开门前说。
我从包里摸出那串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上面还挂着我买的一个小小的晴天娃娃挂件。
真讽刺。
门在我身后“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那个我曾以为是家的地方。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我吞没。
我拖着箱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积水的路上,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无声地滑到我身边,车窗降下,露出司机老王那张熟悉的脸。
“小姐,您怎么……”老王的声音里满是震惊和心疼。
我抹了把脸,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温暖的空气包裹住我,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我从包里拿出另一部早已充满电的备用手机,那是我从不曾在周铭面前用过的手机。
我拨出一个号码。
“张律师,拟一份离婚协议。”
“另外,”我顿了顿,看着窗外那栋熟悉的公寓楼,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也模糊了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通知下去,就说我爸名下‘静安名邸’的所有房产,从明天开始,租金上调十倍。”
“对,所有。包括A栋1401那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