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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得好吗？”
沈芳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看我，眼眶红红的。
“不好。”
“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梦到我爸，梦到我姐，梦到我弟弟。”
“朱仰，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可笑，但……对不起。”
她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以前，是我不懂事，是我错了。”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一句“对不起”，换不回我岳父的命，也抹不掉她们一家人曾给我的伤害。
但看着她如今的样子，我也说不出更多苛责的话。
“都过去了。”
我放下酒杯，转身准备离开。
“朱仰！”她又叫住了我。
“今天这幅画，是你让我姐的朋友拿出来拍卖的吗？”
我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什么意思？”
“我姐在狱中……自杀了。”
沈芳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留下了一封遗书，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她说，她知道你喜欢这幅画，所以把它留给了你，算是……最后的补偿。”
“她让我转告你，如果有来生，她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得透不过气。
沈万洁，自杀了？
我以为，像她那样自私凉薄的人，会想尽办法在监狱里活下去。
没想到，她会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罪恶的一生。
拍卖会开始了。
当那副《墨葡萄图》被缓缓推上台时，全场响起一阵惊叹。
主持人用激昂的声音介绍着这幅画的来历和价值。
我坐在台下，看着那副画。
画上的葡萄，水墨淋漓，晶莹剔透，仿佛还带着生命的气息。
一如我当年初见它时的惊艳。
只是，物是人非。
竞拍开始，价格一路攀升。
我没有举牌。
这幅画，沾了太多人的血和泪，我嫌脏。
最终，画被一个神秘的买家，以三千万的天价拍走。
晚宴结束，我走出酒店。
夜风微凉，吹散了酒意。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儒雅英俊的脸。
是张律师。
他手里，拿着一个长条形的画筒。
“朱先生。”他微笑着，将画筒递给我。
“物归原主。”
我愣住了。
“刚刚拍下画的人，是你？”
“是沈女士的遗愿。”张律师说，“她用她最后剩下的一点私人财产，成立了一个信托基金，唯一的指令，就是在今天，拍下这幅画，然后交给你。”
“她说，这是她欠你的。”
我看着那个画筒，久久没有伸手去接。
欠我的？
她欠我的，又何止是一幅画。
她欠我十年青春，欠我一个完整的家，欠我一条人命。
这些，又岂是一幅画，一个信托基金，就能还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