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裴府设宴,倒真来了个眼红的人。
我随裴夫人坐在一侧,那粉裙娇小姐红着眼圈死死地盯着我。
「你当真跟渡哥哥在河畔……」
我有些心虚,故作害羞扭捏状。
她见我这模样,越发急了,指着玉儿和珠儿冷哼道。
「我怎瞧着一点都不像渡哥哥!你肯定见裴家富庶,故意讹人对不对!」
她此言一出,身后一老翁也眼神不善地盯着我。
「夫人,我也觉得此女出现得实在蹊跷。
「此事还有待细查。」
我心里一咯噔,只觉得他声音有些耳熟,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裴夫人却立刻冷下了脸。
「若有人再羞辱我儿媳,再质疑玉儿和珠儿的身份,往后便莫要进我裴家大门!」
在场众人看我的脸色皆变了变,再无人敢置喙。
待他们走后,裴夫人见我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
便同我说起那俩人的身份。
原来那女子名唤沈凝霜,与裴渡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你莫要怪罪,凝霜她也是太执着渡儿。」
而那老翁则是沈凝霜的父亲沈文,原来就是他去青州接回的裴渡的尸体。
「你沈叔父呢,裴?ū?家产业偌大,帮了你爹不少,从小又是看着渡儿长大的,他啊,是太关心裴家和渡儿了,你莫要放在心里。」
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难怪觉得他声音耳熟。
自那后,裴家二老更加如珠如宝似的捧着两个小的。
待我也如亲生女儿一般。
他们与人为善,是最和睦不过的人。
我出身粗鄙,虽识得几个大字,却不善诗词歌赋。
他们门庭显赫,却不古板,并不拘着我学什么规矩礼节。
反倒是裴老爷见我在院子里捣鼓着种菜,种谷,种瓜,笑得眯起了眼。
「你祖父他也爱捣鼓这些,算起来我们裴家也是从地里出来的。
「桃桃啊,当真是咱们裴家人没错!」
我脸上微红,顺道与他提及蝗虫之事。
我爹娘是实打实的庄稼人。
幼时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在田里打滚。
如今在裴家虽衣食不愁,可自从经了蝗虫那一遭,我心里一直有个坎。
我想要弄清到底为何会出现成群的蝗虫。
想要杜绝,想要人不再挨饿,不再被饿死。
他沉吟了片刻,「这样成群的蝗虫属实少见,但我依稀记得幼时听你祖父提起过,虽记不太清,但你祖父曾留下一本手写札记,我一会儿着人寻来给你。」
我眼眸发亮,「如此,便最好不过了!」
裴祖父手写的札记中果真有关蝗虫的笔录,但不过寥寥几笔,并不细致。
上面写着蝗虫逢大旱而出,难怪,青州便是大旱之后,才有蝗虫过境。
【畏火,畏水,万物相生相克。
【要想治根,便要辨蝗之种、别蝗之候、识蝗之性……】
可如何辨,如何治,太祖的手札中并未写出。
于是我整日埋头田里,观虫,捉虫,找虫。
翻土种地,日作而出,日落而息。
不知不觉间,已过一年。
玉儿和珠儿已能蹒跚着小步子,在田间玩泥巴。
不一会儿两人一前一后拔下一颗甜瓜,摇摇晃晃地送到裴老爷和裴夫人手里。
「祖父,祖母,吃!」
裴老爷和裴夫人慈爱地抱起他俩。
「我的玉儿和珠儿真是越来越像你们的爹了!」
「是哟!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抬头望向他们,心下一软,不由弯了眼角。
我想,或许我可以再待一年。
等到,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