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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挂电话。
但我也没说话。
妈在那头等了几秒，又开口了：“小雨，你听妈说，你弟买房是大事。他一个男孩子，没房子谁嫁给他？”
“他工作三年了。”我说。
“三年能攒几个钱？”
我笑了一声。
三年攒不了钱。
我工作八年，月薪从3000涨到8000，吃了八年食堂，没买过一件超过500块的衣服，每个月雷打不动存3000。
八年。
36万。
去掉日常开销，剩30万。
这就是我的全部。
“妈，弟工资6000，比我当年高。”
“他一个男的，应酬多，花销大。”
“我呢？”
“你不一样。”妈叹了口气，“你是女孩子，以后嫁人了，有老公养。你弟不一样，他得买房、娶媳妇、养家……”
我听着这套说辞，太熟悉了。
从小听到大。
六岁那年，弟弟把我的作业本撕了，我哭着去告状。妈说：“他还小，你让着点。”
十二岁那年，我想学钢琴，妈说太贵。一个月后，弟弟说想学跆拳道，第二天就报了名。
十八岁那年，我考上了省外的大学。妈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读个大专在家附近找个工作多好。”
我不听。
我自己办了助学贷款，自己打工还。大学四年，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
二十二岁毕业，我留在了省城。
弟弟那时候高三，成绩烂得一塌糊涂。妈花了三万块，找关系让他进了本地最好的高中复读。
后来弟弟考上了大专。
学费一年一万二，家里出。生活费一个月两千，家里出。
毕业后，弟弟在本地找了个工作。月薪六千，听起来不少。但他花钱大手大脚，每个月都是月光。
三年了。
存款为零。
现在他要买房，首付60万。
爸妈能凑30万。
剩下30万，他们想到了我。
“小雨？”妈的声音把我拉回来，“你倒是说话啊。”
“妈，这钱我不能给。”
电话那头安静了。
我以为她会发火。
但她没有。
她只是叹了口气，用那种“你让我很失望”的语气说：“小雨，我和你爸把你拉扯大，容易吗？现在让你帮你弟一把，你就这么不情愿？”
拉扯大。
这四个字像一把刀，扎进我心里。
“妈，我大学学费是我自己贷款的。”
“那不还是我们给你交的高中学费？”
“高中学费一年一千五。”我说，“弟弟复读那年，你们花了三万。”
妈没说话。
“我毕业八年，没问你们要过一分钱。弟弟毕业三年，你们还在给他还信用卡。”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他是男的！”妈提高了声音，“男孩子压力大，你懂不懂？”
我握着手机，指节发白。
懂。
我太懂了。
在这个家里，我永远是“女孩子”，弟弟永远是“男孩子”。
女孩子要让着男孩子。
女孩子不用读太多书。
女孩子嫁人了就有人养。
女孩子的钱，就该贴补男孩子。
“妈。”我深吸一口气，“这30万，我不会给。”
“林小雨！”
“我说完了。”
我挂断电话。
手在抖。
不是因为害怕。
是因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