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
我靠着全额奖学金和贫困生补助,过完了整个大一。
这一年里,我好像跟那个地方,彻底划清了界限。
再次接到白成山的电话,又是一年冬天了。
他本该今年夏天就死,但他命好,多苟活了半年。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在那头已经喘了不行了。
“雨凝啊,爸爸得了绝症,时日不多了,你回来,看看爸爸吧,啊?”
我平静的开口:“不要。”
见我拒绝,他又动怒了。
“什么叫不要,啊?你是我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我供你吃供你穿,你照顾我不应该吗?”
他还是一点没变。
呵,这么多年以来,他什么时候记起过我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还记得上一世,我被他赶出家门,被歹徒杀掉,我的灵魂飘在半空。
家里没有一个人为我的离世而感到悲伤。
我的葬礼被草草的了解。
我的骨灰烧完了,没有人来认领。
对于他来说,我这个女儿可有可无。
只有现在苟延残喘的时候,才会想起,他还有个亲生女儿。
但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尽到过父亲的责任,为什么会以为我愿意回头呢?
真是好笑啊。
我握着手机,平静的回答:“在你把那对母女领进家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爸爸了。”
“我还记得那年,我发了高烧,但你就因为白蓁蓁想出去玩,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仍凭我烧的跟傻子一样。”
“白蓁蓁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而我即便什么都没做,也都是错的。”
“我的要求不高,我就希望你能把一碗水端平。我只想吃得饱,穿的暖,不想大冬天的问你要个生活费,你都不给,我只能就着冰水吃馒头,而白蓁蓁却可以满身名牌。”
“我一件外套穿了七年。我一直是班里最瘦小的那个,因为我一直营养不良。”
“我要交学费的时候,你故意一直拖着,让我自己想办法,让我去问外公外婆要,但却转头可以给白蓁蓁大摆宴席。”
“金月和白蓁蓁轮着番的陷害我,害我过敏差点死掉,你却装作不知道,对此不闻不问!”
“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有错吗?!我问问你,白成山,我他妈的有错吗?!”
“你知道吗?我最痛苦的不是金月和白蓁蓁对我做的一切,而是在我受尽折磨的时候,你这个爸爸,却默许了一切!”
越说我的声音越抖,眼泪不自觉的落下。
我是在哭。
但我不是在哭我缺失的父爱。
而是在哭,我这么多年以来,一步一步靠自己艰难走下去的苦。
如果我没有重生,如果我没有咬牙坚持下来。
我现在可能仍在那坛冰冷的骨灰盒里。
被扔在殡仪馆,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