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凉抬眸,淡漠的看着年锦城。
作为一名军人,命悬一线的时刻数都数不清。
一把剑横在脖子上,她又怎么会怕?
要不是这身体虚弱的厉害,她早就出手解决对方了。
“是,自愿的,我家相公姓宁,不姓顾。”
年锦成眸光微眯,思索了半晌。
陡然放下了手中的剑。
“本将追查反贼,途径苏家村,犯了酒瘾,得知贵府办喜事,前来讨杯喜酒解馋,惊扰小娘子,对不住了!”
苏语凉:……我,信,你,个,鬼……
年锦成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插在了苏语凉乌发间,后退两步,拱手。
“路上捡的,恭喜小娘子觅得如意郎君,亦是赔罪之礼!”
而后,看向一旁从未开口的宁逸靖,冷峻的面庞在夜色下半明半暗。
“本将祝两位早生贵子,白头偕老!告辞!”
话落转身,大步离开。
声远去,院中安静下来。
“公子,谢天谢地,年公子到底顾念旧情!”
老者松了口气,眼中却有些疑惑。
“可若打算放公子一马,他为何要来?”
“并非他做主,来的也不只有他。”
宁逸靖语调淡淡,看向了苏语凉头上的发簪。
老者也同样看着那发簪,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走上前来,一把从苏语凉头上拔了下来。
用力很大。
苏语凉:……这老头对她的敌意过于明显。
“公子,年公子竟把老夫人生前送给年小姐的定亲信物给了这村姑!他什么意思?咱两家的婚约,他这是不想认了?”
老者神色气恼。
“年小姐对公子一往情深,时时戴着这支玉簪,所以,这定不是她让年公子交还的!”
宁逸靖接过发簪,轻轻摩挲。
触手温润,雕工精致绝伦,定非凡品。
“我娶妻,意思就是与年家再无瓜葛,年锦成明白我的意思。顾泠已死,从今往后,世上只有宁逸靖。”
苏语凉:“……”
她算是听明白了。
宁逸靖是反贼,无疑了。
而且,身份绝对很尊贵。
起码是能跟年锦城家定亲的身份。
敢情这一出闹剧,她就是个工具人?
现在她终于明白,宁逸靖说的那句“是生是死,看你的命”是什么意思了。
宁逸靖是反贼,想保命,想割断前尘,改名换姓。
娶妻,是表明态度的最好方式。
年锦城跟他是故交,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两家有婚约在先,年家小姐似乎也对宁逸靖情意深重。
宁逸靖娶一个死了的妻子,其实是最好的方式。
既能表明隐世的态度,又能给年家小姐一个交代。
只是没想到,她活了……
苏语凉磨了磨牙。
所以刚刚年锦城那一出,只是单纯的看她不爽,替他妹妹报仇,吓唬吓唬她呗……
狗男人。
……
苏家村外的树林中,夜风萧瑟。
年锦成勒住马缰,暗处闪出八个劲装佩剑的士兵来。
“公公,本将确认过,是浔阳茶商宁氏驱逐出门的庶出七公子宁逸靖,流落至此,今夜娶妻,正在洞房,不是顾泠。”
年锦成寒着脸说。
身后传来一道苍老阴柔的声音,“哦?是吗?年将军没讨杯喜酒给杂家喝喝吗?”
年锦成握着缰绳的手一紧。
就听身后之人桀桀冷。
“杂家听说,那宁七公子娶的姑娘虽容貌秀丽,但大字不识,好吃懒做,粗鄙无礼,只凭这些,就断不可能是眼高于顶的顾世子。”
年锦成微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辛苦韩公公,如此,就到别处找吧!”
……
苏语凉被安排在了卧房里。
躺在床上,打量着自己的这具身体。
一双手,小而瘦,却生了茧子,左手有烫伤疤痕。
腹中空空,一动便头晕眼花,严重低血糖的症状。
原主这是经历了什么?
苏语凉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事情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听宁逸靖那意思,自己嫁过来可能还真是自愿的。
而且似乎是跟宁逸靖达成了什么协议。
但既然这样,原主为什么会死呢?
等明天再问问宁逸靖吧。
隔壁。
“梁叔,你该离开了。”
宁逸靖沉静无波的眸子看向老者。
老者面色一僵,低头跪了下来。
“老夫人对老奴有恩,老奴发誓要用性命保护公子!”
“送我来此,恩情已偿。你有儿孙,自去团聚,莫再管我。”
宁逸靖语气坚决,不容反抗。
老者只得站了起来,深深叹气。
“老奴天亮之前就走,绝不会把公子的秘密泄露与他人。”
“只是老奴不明白,按照公子的本事,就算是真的谋反,也一定能成,何至于落得家破人亡的田地?”
宁逸靖薄唇轻启,“梁叔怎么知道,顾家家破人亡,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