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明怒目看向萧思远:“萧思远!你莫要不知好歹!”
“好一个不知好歹,既然你逼我,那我便不知好歹了又如何!”
萧思远扯着嗓子咆哮起来,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嘶吼。
他力气很大,紧紧拽着陆阳安手腕,陆阳安根本无法挣脱,拉扯间两人一起跌坐在地。
陆阳安抽泣着问:“驸马!阳安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婚宴,你怎么能说如此晦气的话!”
萧思远冷笑,他自牙缝里挤出一句:“若你们要选晦气,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像自我惩罚一般,他又死死盯着沈月明:“我一个采茶人,这三年全靠长公主赏饭吃,如今,这口饭要我跪着吃,我娘不同意,我也不同意!这口饭,不吃也罢!”
沈月明从未见过这样的萧思远,他向来都是温顺、贤良、循规蹈矩的,而此时,他披头散发,满脸血痕,神情破碎,目光中满是愤恨的跌在黑色棺木旁,像极了刚从棺木中爬出来的怨鬼。
她胸中升起一股烦闷:“萧思远……”
“啊……”
陆阳安忽然大叫一声,往后倒去,手掌磕在旁边的砂砾上,顿时冒出点点血珠。
他偏头看向萧思远,眼里蓄满泪水将落未落,却掩盖不住里面的算计:“驸马,你为什么要推我?”
沈月明见状忙蹲身去扶陆阳安:“萧思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是当我不会罚你吗?”
萧思远甚至来不及解释,便听得沈月明一句话将他打入寒潭!
“来人!给驸马上拶刑!”
她擦尽陆阳安的泪珠,心疼的牵起他的手,再也没有给萧思远一个眼神。
十指连心,铜条挤压手指的痛感席卷萧思远的整个神经,他痛得大叫起来,却只换来更深一层的痛,手指像被一寸一寸碾碎,骨头缝里都是针扎一般刺痛,直到血肉模糊,十指尽碎!
萧思远凄厉的哭喊回荡在母亲住了三年的小院,更回荡在母亲不得安息的灵魂之上。
沈月明,你说的生同衾,死同穴,我通通不要了。
后天,你们大婚,我娘下葬,而我,要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萧思远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早上,他躺在偏房的床上,听着外面敲锣打鼓伴随着刺耳的唢呐声由远及近。
路过长公主府门口停在了隔壁小院处。
萧思远心生不安,爬起来就往小院跑。
小院门口赫然停着一口钉死的棺木,上面一个大大的“寿”字,似是张着血盆大口,要吞下萧思远最后一点牵挂。
陆阳安站在旁边指挥:“好了,就这里了,把里面的新娘抬出来,这桩好事,就算成了!”
萧思远推开围观的人群,见一群人冲进小院,他怒喝:“你们干什么!”
陆阳安惊得一抖,他声音怯怯,却字字诛心:“驸马,我在帮你母亲入土为安呀。”
萧思远怒不可遏,他看向旁边的沈月明:“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想给我娘配阴婚?”
爹爹在他三岁的时候就走了,母亲一个人养育他教导他,母子俩相依为命,纵然日子过得再艰难,母亲也从未想过再嫁,但凡有媒人踏进门槛,都会被母亲打出去。
如今,母亲死了,却还要被他们污了这一世清白!
陆阳安抢先一步拦在沈月明面前走过来拉起萧思远:“新郎是我邻居大哥,生前也是极好的人,与伯母简直是天生一对!”
他在萧思远耳边小小声补了一句:“死瘸子配病秧子,可不是天生一对吗?”
萧思远狠狠一耳光打在他脸上:“陆阳安,你会遭报应的!”
陆阳安捂住那半边脸:“你霸占驸马之位三年之久,也该让位了。”
“还有,你一个采茶人,凭什么跟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