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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了宋城的怀里。
“唔……”我尝试着说话，嗓子却疼的像是上过刑，连呼吸都痛得要命。
“别说话，小月，我在这儿。”宋城双眼乌青，像是一晚没睡觉，脸上尽是憔悴。
他抓着我的手放在嘴唇上，亲了又亲，有一颗两颗泪，掉在了我的手上。
“你……怎么了？”我竭力地说出了几个字，感觉像拉风箱的呼呼声响，几乎听不清楚吐音。
“怪我，怪我没有照顾好你，林月，对不起。”
宋城抱紧我，喉头有些哽咽。
“没事，我还活着吗？”我扯着嘴角，努力的展出了一个笑容。
“差点儿，差点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宋城说完，两行泪顺着清俊的脸庞流了下来。
看着他担心的模样，我感觉心头一股暖流流过，温暖着心头每一寸被扯烂了的地方。
我动了动唇，努力的抬起头，吻到了他的侧脸。
宋城握住了我的手，深深吻住了我的唇。
我靠在他怀中，什么都不想问，什么都不想说。
我不知道眼前的幸福是真是假，是梦里还是现实。
王琦如何，公司如何，时俊如何，我通通都不想知道。
我只感觉自己好累，累到只想躺在这个目前只属于我的怀里，铭记当下那一刻，悸动的温暖。
宋城请来了私人医生为我诊治，输液，吃药，我的身体目前还不容乐观。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寸步不离的陪在我身边，看着我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好转，他才慢慢放松下来。
白天他拥着我读书，刷剧，傍晚他抱着我看日落，星出。
他不去提王琦，我也不提时俊，我们仿佛是一对平常恋人一般，你侬我侬，彼此相依。
其实我是不懂他的，只想爱他。
可是我却失望的发现，这爱是绝望的，隔着千山万水。
有时候我问他，你不去公司吗？你怎么甘心？
宋城轻轻笑笑，我生命中重要的事情，只有你。
他说的淡然，我心中却越发沉重。
终于有一天，宋城出去办事了。
我百无聊赖，打开久久不曾开机的手机，小佳的微信一个接一个滴滴滴的跳动了起来。
“王琦死了你知道不？你知道不？从公司的楼上跳下来的哎。”
“林月，林月，收到了吗？你在哪儿？别吓我啊！”
“你和宋城都不在，公司都乱成一锅粥了……你的前助理你知道吧，那个就是因为招惹宋城而被王琦找人轮奸的那个女的，后来得了失心疯，不知道用了啥法子，把王琦骗到了公司顶楼，然后把她推了下去，自己也一起跳了下去……”
“我猜那女的一个人肯定干不了，这肯定有王岚的功劳，毕竟王琦死了，王岚的利益最大，你知道的，王琦的弟弟王嘉，那个蠢货，十足的纨绔子弟，占着总经理的茅坑拉不出几坨屎，王岚倒是有几分本事。”
“哎，快回复啊，林月！！！你究竟有没有事？！”
我微微一怔，手指颤抖了一下，打了视频过去。
小佳秒接。
“啊……林月！你终于接我电话啦！你不知道啊，公司都变天了，王琦不在，这下宋城成老大了，林月你发达了！苟富贵，勿相忘啊……咦，对了，你在哪儿啊？”
小佳喳喳呼呼的轰炸音，一轮一轮地震动着我的耳膜，我无奈的笑着听她讲完。
“你猜。”我歪着头，露出了一个苍白而可爱的表情。
“我猜哦，吼吼，我猜肯定是在宋城的家里对不？”
小佳狡黠的眼睛搞笑而夸张地贴着手机，下一秒，我又听到了一阵几乎能穿入云层的刺耳尖叫。
“哇哇哇，我看到你身后的花园了，宋城的大别墅对不对？天哪天哪，你发达了，林月！可别忘了姐们儿我啊……我勒个去，你手上是啥？大钻戒？啊啊啊啊我死了……”
“小佳，谢谢你，在这个公司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我看看这小佳热烈而天真的小脸，心头一暖。
“林月，”小佳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挂着的笑容逐渐消失，出现了些许伤感。
“当时如果不是王琦逼着宋城对我爸爸的公司进行多轮打压，我爸爸也不会因为破产而心脏病突发而死。”
“小佳，你——”我心头一沉。
又是一桩命案。
“宋城想手下留情，提出了收购，是王琦暗地抽走了所有的资金，将企业赶尽杀绝。”
小佳说罢，嘴唇有些颤抖，倔强的含着泪，眼里全是歇斯底里的狠厉。
“所以，你才会不遗余力的帮我整垮王琦？”
我望着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姑娘，满眼心疼。
“可是难道王琦不会认出你来吗？她不会对你打击报复吗？”
“呵，像她这样鼻孔朝天的人，哪里会知道世界上有我这样一号人物，就像推她下楼的那个前助理，估计她早已忘了，还有这么一个能置她于死地的人物。”
小佳冷冷地说。
我心里咯噔一跳，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小佳，不会是你……”
我有些小心翼翼的提出了我的疑惑。
“你放心，林月，我手上不会沾血，想要她的命的人多的是，我只不过是暗中推波助澜了一把。”
小佳低下头，齐耳的短发耷拉在脸颊上，一如初见时乖巧如邻家小妹的模样。
“抱抱，小佳，爱你么么。”我无力地笑笑。
放下手机，回到室内，我瘫坐在床上。
躺下，眼前交织着无数纷乱的场景，怪异，血腥而鬼魅。
我只想好好活下去，可是这样的漩涡，值得我越陷越深吗？
8.
王琦的死闹腾了好一阵子。
直到小佳疯狂地打我手机，说我再不来，公司就要倒闭了，你忍心让宋城一个人扛吗？
我机械地穿好衣服，化了妆，摇摇晃晃地走出去，打车去了公司。
无论如何，我要帮宋城打完这场剩下的硬仗。
短短几天而已，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集团CEO坠楼死亡，宋城反复被警察带走，又反复放回，公司里人人自危，生怕牵扯到自己身上。
公司股价暴跌，合作方纷纷解除合约，一时集团上上下下业务萧条，人心浮动，不少人匆忙离职，奔向对手公司的麾下。
王嘉赌博欠下巨债，趁乱卖了公司公司股份，被老一辈的董事会成员联合罢免，永不得进入集团。
王岚被众人请回了公司，在宋城离开的日子主持大局。
颇有些上位者大开大合的风范，迅速将王琦留下的七大姑八大姨混吃等死渣渣们清除干净。
提拔了一大拨怀才不遇，被压制已久忠心耿耿的集团旧部。
好在还有受宋城提携的那些人还留守公司，跟王岚一起力挽狂澜，才没有让岌岌可危的公司在风雨飘摇中毁于一旦。
为什么是王岚，而不是宋城？
我有些疑惑，定了定心神，径直走向总裁办公室。
宋城捏捏眉心，一脸疲惫地躺在沙发上，看样子像是几个日夜没睡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总裁办公室？”
宋城微微一笑，扫去阴霾，迷人的眼睛投射着亮晶晶的光彩。
“没事了么？”我按住他的太阳穴，坐在他怀里，轻轻的帮他揉了起来。
“没事了，傻瓜。”他挥出大手，拥住了我。
“总裁，你都馊了。”我在他怀里使劲的吸了几口，像小猫一样蹭了半天。
“别……小月，我怕我会忍不住。”宋城喉咙管里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我倒希望一开始我就是总裁，这样你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了。”
宋城的手抚着我的脑袋，像是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是王岚？你准备……”我扬起头，好奇地望着他。
我不知道他是在做着什么样的决定，这艘我依赖的小船浑身都笼罩着迷雾，摇摇晃晃让人看不清方向。
我当然知道，如果他成了王氏集团的总裁，一切都会变了味。
我永远不会当鸠占鹊巢的那个人。
我想，宋城也不会。
“现在的职位只是暂时的，等到王岚彻底接替了我，我就会离开。”
“离开，你要去哪？”我急切切的问着。
“傻瓜，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小媳妇儿了，我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待在你身边。”
宋城揶揄一笑，刮了刮我的鼻子，把下巴抵在我的额头，仿佛是在憧憬着什么。
“从前我被王琦压制，仿佛是一个傀儡，或者是为她奉献所有精力的机器人，毫无生命和尊严可言。”宋城暗自嘲讽着自己，苦笑着摇摇头。
“她以为我一直想要总裁的位置，拿婚约困住我，拿集团笼络我，拿金钱填充我。其实我一直想要的是，在某一天公司走上了正轨，我可以问心无愧的离开。”
我心里某一处的弦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可是她一直执迷不悟，终究落得了现在的下场。”宋城叹息了一声，“王岚也好，也是王家的人，对于王老爷子的嘱托，我也没有遗憾了。”
“没关系，你到哪儿，我都陪着你。”我伸开手指，轻轻的抚开他眉心皱在一起的结。
他忽然抓住我，紧紧的，很久都没有动弹，捏的我手指都疼了。
“林月。”宋城垂下头去，像一只斗败了的狮子。
我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他。
额头的碎发遮住了他染上些许细纹的眼角，却更增添了他成熟男人的浑沉和韵味。
“林月，别离开我。”
宋城再一次搂住了我，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有两行清泪滴到我的额头，顺着脸庞流到嘴角，咸咸的，是苦涩的味道。
“都过去了，傻瓜，没事了。”我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你到哪儿，我都陪你，反正我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除了跟着你，再也无处可去了。”
宋城松开我的肩膀，惊喜地望着我，想从我表情上搜索出任何一丝真实的没有骗他的痕迹。
因为他知道，我向来是一个擅长口是心非的人。
“林月，等过完一个月，我们就……”
宋城亲密的在我脖子和耳边蹭来蹭去，像极了一只可爱温顺的大狗狗。
我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脸上火烧起来，红到了耳朵边。
“……林月，林月——”
小佳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我慌忙从宋城怀里弹出来。
“喔喔喔，你们继续哈。”小佳憋了一脸坏笑，笑嘻嘻的退出去。
我和宋城对望一眼，忍不住都笑了。
“好久没见小佳了，我去跟她聊聊。”
我捏了捏宋城的手，我知道他还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忙。
“好。”
宋城倾身吻过来，我一侧头，只吻到了耳边的碎发。
“哇哦，哇哦，好恩爱哦……”
小佳又在门口探出头来，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我红了脸，飞快的跑出来，和小佳打闹着出去了。
“咳，你知道吧，这事时俊也掺合了。”
小佳小心地握出了我的肩膀，脸上的表情神秘莫测。
“他怎么……王琦不是他的金主吗？”
我有些诧异。
“咳，这不难想，只要给钱，谁都是他的金主。”
小佳一脸鄙夷，不过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她还是软了软口气。
“钱是那前助理贿赂时俊的，只说让时俊在约定的地方把王琦带去就行了。王琦以为时俊是她的护花使者，谁不想竟然是催花使者！”
小佳摇摇头，叹叹气，一脸可惜的模样。
“时俊……他……”
我心头仿佛被一个重锤击中，冷冷都是麻木的钝痛。
不久前还在跟王琦翻云覆雨，想转眼竟如此辣手无情。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小佳不屑的翻了翻白眼，“你猜那前助理给了多少钱？整整100万好吧，不过她哪里有那么多钱？不是王嘉那个蠢货还是谁？他以为姐姐一死，公司的财产都是自己的了……”
我的脑袋晃了晃，一时竟有些理不清思路。
那么说客呢，王嘉背后的说客呢？
“不是我。”小佳莞尔一笑，给了一个“你猜”的表情。
难道，是宋城？
我倏地望了小佳一眼，小佳点点头，给了我一个“你猜对了”的表情。
仿佛有一道雷劈中了我，我一时有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不要怀疑宋城的真心，你要相信，就算没有任何人指使，时俊也可能会做出这些事情。”
我躲避开小佳，踉跄的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