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上了一个肤白貌美的小和尚。
但是他竟然拒绝了我说什么人鬼殊途。
我堂堂三界中唯一的鬼主,第一次感受到了物种歧视。
(1)
今日是中元,我无聊的坐在自己的坟头,受着众鬼的朝拜。
一年一度的朝拜大会,今儿是整整三百年了。
我打了个哈欠,那小和尚怎么还没来?
众鬼拜完,开始汇报。
“主,上个月隔壁老王偷了我半年的纸钱。”
“主,冤枉啊,明明就是借的!”
“上上个月老孙到人间偷看小女娘洗澡了!”
“…….”
我掏掏耳朵,太聒噪了。
就在我忍不住要发火的时候,一抹烟灰出现在眼前。
小和尚!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被捆住了。
他,娘,的。这半年来第四十八次被捆。
他站在我面前,距离不过一手臂。
“小和尚,你怎么每次都搞偷袭?我说开始了吗?”
我耍赖地软下身子,往他怀里倒去。
丛寂没躲,神色淡淡。
眼看快要得逞,我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小和尚,迷倒在姐姐的石榴裙下吧。
“花施主,请自重。”
鼻尖轻碰到他的衣襟,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檀香。
我被这个称呼突然吓到,没控制好角度,“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双手被金绳索捆着,我像一只蠕动的蚕蛹。
虽然是鬼,但也是有感知的。我倒在地上,屁股疼得逼出了生理盐水。
“丛寂!不要喊我花施主,难听死了!恶心人呢你。”
他低头看我,眼神里似乎有笑意一闪而过。
“错了,是恶心鬼、花施主。”
我气急败坏道:“你敢不敢中间停顿久点?本鬼主我年方二八,貌美如花,怎的恶心!”
众鬼早就吓得躲回了阴间,生怕这个面如佛祖,心似阎王的白脸和尚,心血来潮就要超度他们。
丛寂捻了捻手中的佛珠,轻叹一口气道:“阿弥陀佛,是贫僧口误,应当是说:花施主,是恶心鬼。”
我仰头看他,好个面慈心毒的和尚。
“丛寂哥哥,你这金绳索困得人家好疼呀~”
我迅速调整好表情和语气,学着青楼花魁姐姐的样子,对他抛了个媚眼。
花魁姐姐说了,天下男人都一个样,色字当头,下半身思考。阉人都这样,何况有根的和尚。
花魁姐姐还说了,我这相貌,百年少有,千年难遇,万年一回。打着灯笼寻遍天下,踏遍山河,都找不到第二张比我漂亮的脸蛋了。
连老狐妖袄袄,都曾拿涂满火红寇丹的纤纤玉指戳我的脸颊,想要划破我的皮囊,剥下来做人皮面具。
袄袄说,我这张脸,定是上辈子救人救火救世界,才换来的福分。
我对自己自信得很。
然而丛寂眼睛眨都没眨,丝毫不为所动。白净精致的脸上还多了一丝丝冷意。
他收敛笑容,冷哼一声:“这就是鬼主半年游历人间,所学到的人情世故吗?”
我皱起眉,很是不解。
花魁姐姐说的好像不对啊。他怎么不脸红,反而还脸白了呢!
我坐起来,用受伤的屁股在地上往后挪了挪。
不是怕他,而是真的打不过啊。
丛寂是佛修里面千百年难遇的人才,天选之子,不过百年,修为已高深莫测到连他师傅普陀大师都看不透。
真真是后浪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脸色,开口道:“丛寂大师,您这变脸能教教我吗?我还做不到你这般自如地切换。”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佛珠在手上转了几圈。露出三分假笑,音色如常,缓缓开口:
“花施主,今日中元,贫僧得看着你,以防你鬼气暴涨,戾气大生,扰得人间再次不得安宁。”
听闻,我尴尬地想钻地底下去,无奈法力被这破绳给锁住了。
“去年纯属意外,意外……”
我扯出惯常应付他的笑容,脸倏地开始发烫。
丛寂停下转佛珠的手,又是冷哼。
“意外?去年是,前年也是吗?鬼主近十年来,年年如此,真是好生意外。”
他一个眼神看来,定住了我向后躲的身体,靠近几步,在我面前蹲了下来。
我看着他的脸,在我面前慢慢放大,连他的睫毛都清晰可数。
“丛寂,要是我说我一点都记得发生了什么,你信吗?”
我飞快地说完这句连我自己都不信的鬼话,脸热地快要烧起来了。
“呵,你的鬼话,鬼都不信。”
他薄唇微张,浓郁的檀香把我包围,冷峻的眉眼里尽是讥笑。
长得这么好看,说得话怎么这么不中听。
我不就是每年中元都忍不住地喝酒,然后跑到人间,在街道上耍酒疯,吓得家家户户求神拜佛,哭爹喊娘。
最后没等丛寂找来,我就飞到山上寺里,主动扑了上去,当着众人的面,轻薄了高高在上的佛子。
我叹了口气,盯着他红润的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丛寂上辈子说不定是个狐妖,长得这么勾人。
我要是世上第一美,那这第二非他莫属。
丛寂见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唇,猛地把手上的佛珠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声音有些低沉:“花如锦,贫僧劝你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空。”
我回过神,反驳道:“你怎么说自己是个东西呢!”
他耳尖肉眼可见的开始泛红,直到和天边的夕阳融为一色。
丛寂不愿再理会我,在一旁的树下打坐,任我躺在地上笑个不停。
夕阳没入云层,天黑了。
我的坟在乱葬岗的最东边,靠近一片小树林。
中元佳节,宜鬼,宜发疯。
月亮高悬,我看着月色,浑身越发的燥热。
好想喝酒,心中抓心的痒。
我按耐不住,偏头看向丛寂。
他还在入定。
风吹过树林,叶子沙沙作响。
我踏着风声,悄悄靠近。
一步,两步,三步……就快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