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拖了三年，宋攸宁的手终于彻底废了，再也弹不了钢琴。”

“她也是真够蠢的，和你结婚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你这个中医圣手能治好她。”

男人轻佻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你已经报复了她99次，最后一次干脆跟她离婚，和江若在一起怎么样？”

过了一会，另一个低沉的嗓音淡淡道：“怎么突然提这个。”

“江若已经回来了，我们都等着喝你和嫂子的喜酒呢。”开头的男人继续怂恿。

中医馆，雕花门外。

宋攸宁维持推门的动作站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仿佛一道惊雷在她脑中炸开，震得她险些站不稳。

开口那人接着道：“顾大医生，你不会是对她心软了吧？”

顾观承翻着《医综金鉴》的手一顿，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上，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现在还不是时候。”

宋攸宁心口一颤，不由自主地抬眸从门缝中望向他。

顾观承一身素色衬衫，盘扣系到最上面一颗，无框眼镜下的眸子极凉。

“要不是若若把真相告诉我，我至今还被蒙在鼓里，错把那奸生子当成我的亲生骨肉，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宋攸宁喉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再也听不下去，逃也似地离去。

然而，门缝中不断传出的交谈声却如影随形，一字一句像是锋利的刀刃，刺痛着每一寸血肉，露出狰狞的伤口。

……

夜色渐沉。

宋攸宁揉着酸痛的手腕，看着乖乖坐在沙发上玩卡车玩具的小男孩，毛茸茸的头发翘起可爱的模样，心中一暖。

宋攸宁强行压下白天的情绪，温和提醒他。

“舟舟，都12点钟了，你也该洗澡睡觉了。”

舟舟站起来，抱住她的膝盖认真道：“我要等爸爸回来。”

听着儿子的话，宋攸宁喉间一哽，酸涩的情绪直冲眼底，竟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门外的车声响起。

舟舟瞬间眸子一亮，迅速松开她的腿，冲向了门口。

稚嫩响亮的童声在空中响起：“爸爸！”

顾观承松领带的手一顿，皱着眉抱着他的舟舟推到一边，声音冷冽而清晰。

“说了别叫我爸爸，叫叔叔。”

宋攸宁脸色一白，一把搂过红着眼睛含着泪水，有些无措的孩子，刚温热起来的心，瞬间冷了下来，结成冰。

“观承，舟舟是你儿子，你怎么可以……”

顾观承眼中闪过一丝阴沉，冷寂的语气让人森然。

“我儿子？宋攸宁你问问自己他是我的吗？”

炽白的灯光洒在他充满厌弃的眸中，无助的情绪让她浑身颤抖，掩埋深处的惧意涌上心头，如同噩梦一般把她缠绕。

几年前，她的最后一场钢琴巡演谢幕，顾观承打电话说要亲自来接她，给她庆祝演出圆满成功。

她在后台等他一连几个小时，所有人都走光了，手机也没电了，也不曾见到他的身影。

直到身后有些响动——

她满怀欢喜的回头，却被一双手把她拖入无人的杂物间中，坠入深渊。

恶心，惧怕，恐慌，绝望……

那是她此生至死也无法忘却的痛苦，也是永远也好不了的伤疤。

顾观承得知真相后，投向她的目光她永远忘不了。

阴郁、森冷与刺骨恨意。

那眼神如刀般深深刻进她的灵魂，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日的眼神再次浮现，她有些无措地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被他的冷漠硬生生阻隔，鼻尖一酸，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

“观承……”

顾观承寒凉的目光掠过她的泪，压下不断起伏地胸膛，声线沙哑又凉薄。

“宋攸宁，脏了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