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传来锅碗的碰撞声。
“微微回来啦?冰箱里有洗好的樱桃……”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的心猛地一沉。
妈妈系着淡蓝色围裙从门后转出,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擀面杖,面粉扑簌簌落在她手腕的旧烫伤上。
“正好,我在做你最爱吃的饺子。”
我一动不动地站着,紧盯着她的脸。
细节几乎完美,连脸颊上的那颗痣都在正确的位置。
但有些东西不对劲。
“妈妈,您手术伤口还没愈合……”
我攥紧手机,后背抵上冰凉的电视墙,“医生说要卧床静养的。”
阳光突然暗了两度,她的动作定格在解围裙的瞬间,手指关节发出不自然的“咔哒咔哒”声。
当她再次面对我时,嘴角的弧度没变,可眼底像蒙了层毛玻璃
“傻孩子,妈妈早就痊愈了呀。”她伸手过来,掌心的温度却像刚从冰柜里拿出的馒头,“来,尝尝新调的韭菜鸡蛋馅——”
我猛地后退。
“你不是我妈妈。”我冷静地说,“我妈妈现在还在医院,你是什么东西?”
“微微,你在说什么呀?”她的笑容未变,但眼神闪烁。
“来,洗手吃饭了。”
“不,我妈妈做了手术,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我后退一步,喉咙发紧,手机在掌心沁出冷汗,“不可能站在这里做饭。”
空气凝固了,阳光变得诡异刺眼。
“妈妈”的脸突然像被按了快进键,皮肤表面泛起涟漪,无数细小的凸起在皮层下横冲直撞,像是有成千上万条蛆虫在游行。
“你认出来了…”她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妈妈温柔的语调。
她的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发梢滴着粘稠的液体,当头发分开时,露出的不是妈妈的脸。
而是一张惨白的、没有五官的脸。
只有一张裂至耳后的嘴,唇瓣内侧布满细密的尖牙,说话时露出喉管深处翻涌的人脸:
“我是‘母体’。”
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三重叠加的男女声在脑内炸开,像生锈的齿轮互相碾压。
“每年母亲节吸引迷失的孩子,吞噬他们的情感和记忆来维持存在,你是第一个认出我的人。”
墙面突然软化,乳胶漆下透出粉红色的肌理,沙发扶手长出布满绒毛的肉须,地板传来规律性的搏动,像在模仿心跳。
整个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蠕动的有机体。
“你到底是什么?”我强迫自己不后退。
“我是母爱的化身,是所有迷失孩子的归宿。”母体的嘴开合着,“几百年来,无数渴望母爱却得不到的孩子都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我注视着蠕动的墙壁,突然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墙壁中浮现出无数张脸,扭曲变形,表情痛苦。
我认出了小雨、张丽、陈阿姨和老教师……
突然明白了可怕的真相——母体实际上是一个由无数被吞噬的人组成的集合体。
所有消失的参与者都被囚禁在这个怪物体内,成为它的一部分。
“那些被你吞噬的人……”我退到墙角,背后传来湿润的触感,回头看见乳胶漆剥落的墙皮下
密密麻麻的人脸正在向外挤压,他们的眼球凸出眼眶,血泪顺着墙纸流淌,“你把他们变成了你的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