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萧煜仿佛解除了限制,日日宿在我的院落。
王府的珍稀补品全进了我的肚子。
两个月后。
我怀孕了。
太医面带喜色地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一直神色平静的萧煜,眼中也染上了真切的笑意。
「赏!全府上下,统统有赏!」
他看向我,目光灼灼。
那里面除了喜悦,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我看不分明。
而我有孕不过数日,萧煜便做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
他命人将裴怀瑾「请」到了王府。
裴怀瑾被引至花厅,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志得意满。
连带着下巴都高高扬起,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他看见萧煜,猴急地上来行礼。
「下官见过王爷。」
裴怀瑾搓着手,脸上全是谄媚的笑容。
萧煜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语气慵懒而疏离。
「裴编修,你送来的「礼」,本王……甚是满意。」
「清菡温婉柔顺,还这么快怀上了本王的孩子,你……功不可没啊。」
「清菡能得王爷青眼,那是她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裴怀瑾笑得脸都僵了,顺着萧煜的话可劲拍马屁。
我身着云锦华服,珠翠环绕。
略施粉黛,气色红润更胜从前。
在侍女的引导下,缓缓从后厅走出,来到萧煜身边。
裴怀瑾一抬头就看见盛装打扮的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惊艳。
我依偎在萧煜身侧,露出恰到好处的柔顺姿态。
「裴编修,坐吧,好好品品这上好的毛尖,本王还有话同你说呢。」
裴怀瑾僵硬地直起身,在侍女的引导下坐在下首。
魂不守舍。
就连侍女递上来的白玉茶盏都没有接稳,手臂猛地一抖。
「哐当」一声,摔个粉碎。
厅内霎时一静。
萧煜脸上的笑意倏地敛去,变得冷冽骇人。
「裴怀瑾,你好大胆子,竟敢损坏御赐之物!」
我眼眸微微睁大,看向地板上的白玉碎片。
那不起眼的茶盏,竟然是御赐之物?
萧煜已经奢侈到用如此珍贵之物来泡茶招待客人?
裴怀瑾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王爷恕罪!下官……下官绝非有意!下官也不知那是御赐之物啊,况且这、这……」
他颤着手,想碰又不敢碰。
御赐之物必然有皇家印记,可这地上是碎片……
「况且什么?」
萧煜打断他,语气嘲讽:「本王说它是御赐之物,它便是,裴编修是在质疑本王不成?!」
「下官不敢!只是,只是……」
「呵。」
萧煜显然懒得再同裴怀瑾废话,字字铿锵:「本王念你送礼有功,特意拿出上好茶叶招待,可裴编修却不领恩情,狂妄自大,损毁御赐之物,实乃大不敬!」
「来人!给本王拖下去!」
裴怀瑾彻底慌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他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哭着喊着求萧煜饶命。
这一幕变化得太快。
我僵在原地,完全反应不过来。
直到手背一暖,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
萧煜没有看我,却句句都在同我说:「清菡,你看明白了吗?」
「对付这等趋炎附势、忘恩负义之徒,无须同他讲什么道理证据。」
「谁的权势大,谁的话便是道理,便是王法。」
我死死盯着被拖出去的裴怀瑾,摁在刑凳上,军棍一次次落下。
直到打得皮开肉绽,血溅青石板。
而裴怀瑾被堵住了嘴,连一声呜咽都喊不出来。
我牢牢把这一刻记在心底。
「清菡……明白。」
裴怀瑾因损坏御赐之物,惹得宸王大怒,被赏了一百军棍。
直接没了半条命,废了一双腿,才被扔出王府。
人人都知裴怀瑾得罪宸王,落井下石的人一拥而上。
不过三日,便有人参裴怀瑾渎职、***受贿、内帏不修……
罪名真真假假,可他只是七品小官,又是庸碌之辈,没什么经世之才,也不会有人费心救他。
于是,裴怀瑾被革去官职,抄家流放。
消息传来时,太医正在为我诊每日的平安脉。
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放下了。
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复仇,在绝对的权势面前,竟是如此轻而易举。
如此……酣畅淋漓。
我低头看向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那里孕育着宸王的子嗣,但……也是我的筹码。
原来权力的滋味,是如此的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