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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管家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脸上露出的笑意狰狞。
他的目光在江若璃的脸上扫动，“你的鼻子，你的眼睛，你脸上的每一个细节……甚至你就是死了化成灰，老奴都认得一清二楚！你现在说你不是？那谁是江若璃？你告诉我，是谁害王爷坐上了轮椅？”
张管家跟着萧至寒许多年了。
亲眼目睹了萧至寒天赋异禀，风光一时。
又亲身见证了萧至寒的痛苦和颓败。
这半年来，压抑在他心头的愤怒一涌而起，“说啊，是谁毁了整个寒王府？”
江若璃靠在墙上，额前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滴淌。
张管家的声音不断地在她的脑子里回荡，脑子里一阵阵嗡鸣。
“谁是江若璃？谁是……”
声音还在逼近，她的眼泪砸在地上，脑子里闪出一个念头——她已经穿越了，不再是21世纪的医生了。
她继承了江若璃的身体，身份……
她现在就是江家的千金小姐——江若璃！
江若璃摇着脑袋，“不，我要离开。”
她抬起头，调转身子，想要马上离开这里。
只是，一抬头，对上了张管家眼角划出的泪痕，“你还要往哪里跑？”
苍老的脸上，那滴泪格外的刺目。
江若璃惊得踉跄了好几步，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
客厅的一角，一直饮酒的萧至寒陡然睁开了眸子。
他放下酒，划动轮椅，接住了江若璃。
江若璃整个人跌在轮椅上。
她慌张的双手无措的动了动，手心碰上了萧至寒冰冷的双腿。
萧至寒残废半年了，腿半年没有动。
两条腿现在就像两条冰柱子。
刺骨的冰冷传到江若璃的皮肤上，她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浑身猛地一颤。
萧至寒冷硬的脸就在她的跟前。
漆黑的发散在两肩，如墨的黑眸，挺直的鼻梁，身上与生俱来的气质……这个男人在没有残废前的风光，江若璃能够想象得到。
可就这样毁了。
“对不起。”江若璃被刚才的那一下触碰冰得冻住了一般，含着泪开口。
屋子里的张管家和萧至寒同时看向她，呆住了。
她冰冷的手一直在萧至寒的怀里发颤，眼里写满了痛苦，恐惧，不得已……
萧至寒盯着看了好久，擦干了她眼角的泪。
这个女人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清楚是哪里。
从前的江若璃又怎么会道歉？
况且李公公还在，江若璃不能有事。
萧至寒将她护在了怀里，吩咐张管家，“扶我回房。”
张管家开了门，推着轮椅，回房。
满院趴在地上的下人们看到，萧至寒将江若璃抱在怀里，皆是震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找不到解答。
院子一角的紫鹃盯着眼前的一幕，更是无法相信，“不，不会的。”
“吱。”寝宫的门被关上了。
张管家送萧至寒进了寝宫，自己退了出来。
清冷的寝宫里，萧至寒亲手将江若璃抱到了床榻上，合上了床帘。
“昨天为什么不让他们杀了我？”帘子里，突然飘来发颤的声音。
“如你所言，杀了你对我没有好处。”萧至寒不冷不热的声音落了地。
江若璃没再问，用手抱着脑袋，脑袋里一遍遍在告诉自己，“我就是江若璃，这段罪孽的往事就是我的过去。”
帘外，寝宫的门开了，又关上，又开了。
没一会，有丫鬟走到了床榻前，“王妃，王爷叫我送手帕进来。”
江若璃警觉地缩起了身子，发现整个脸颊都已经湿透了。
“王妃，你怎么哭了？我把帕子放床边了，一会我还得出去挨板子。”丫鬟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进来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大概是因为还小，她的眼睛跟寒王府所有其他人都不一样。
没有那种要命的恨，还带着浅浅地笑。
“你也是这里的丫鬟吗？不怕疼吗？还能笑得出来。”江若璃接过手帕，问了句。
“我娘是这的厨娘，我跟着她进来，现在在府上打杂。她跟我说了，让我多穿几条裤子。要不然到时候府里的药不够分，不能及时上药，屁股上会留疤的。而且裤子穿得多，也就不会疼了。”丫鬟说完，指了指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屁股，又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说完，便出了寝宫。
江若璃将脑袋埋在被子里，外面的惨叫声还是不绝于耳。
一声声叫得她头皮发麻，像在细数着她的作孽。
她应该做点什么，做些什么赎罪。
她前世是最年轻的中医学教授。
她能治好所有人，甚至包括轮椅上的萧至寒。
江若璃像是开悟了，推开了寝宫门。
今天府里的人都去受罚了，门外也没有人看守。
她快步跑到客厅里，走到了萧至寒跟前，“我想出去买药。”
“买药？”萧至寒有些意外。
“这么多人受罚，到时候会大量用药。”
萧至寒越发惊了，扫了一眼江若璃，向张管家吩咐，“送王妃回房，你带人去买药回来。”
“王妃请。”张管家走到了江若璃跟前。
此时，院子里来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十八，十九，轻点，疼……”
江若璃越发笃定了语气，“我要亲自去买。”
“你是觉得你比别人更会买药？”萧至寒脸色冷了几分。
“我既然要自己去，必定是有我的理由。”
“你最好是告诉本王你的理由。否则……”萧至寒话说到一半，江若璃再次打断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说完，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院子的方向，加大音量，喊了一句，“李公公，我要去街上买些药材回来，恐怕要失陪一阵了。”
李公公在院子里奉旨督促行刑。
听见江若璃里的声音，李公公赶到了客厅，“王妃刚才是在叫老奴？”
李公公品阶不高，但很会来事。
现今朝中，大将军江昌盛的地位如日中天，李公公是为了讨好将军才在皇上面前告了萧至寒的状。
他没想到中途杀出来的江若璃，害他险些丢了老命。
但他就是再不喜欢江若璃，也得看着江昌盛的面子上，对江若璃客客气气的。
“没错，我要去街上买药材，王爷让我通知你一声。如果不影响你执行圣旨，我就出发了。”江若璃说完，目光转向萧至寒。
在李公公跟前，萧至寒不能继续囚禁江若璃。
李公公没有明白其中的玄机，有些云里雾里，“当然不影响，王妃要是有事就只管出去。之前在朝堂上多有得罪，还望王妃和王爷海涵，不要放在心上。”
“不会。王爷，那臣妾先告辞了。”江若璃走了两步，扫了一眼院子里。
院子里，躺满了人。
江若璃只认识紫鹃。
手指向了紫鹃的方向，“紫鹃，你随我一同前往，药材多了我一个人拿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