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的崩溃,比我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彻底。
他大概以为,他的眼泪和哀求,能像过去无数次争吵一样,成为让我心软的武器。
他开始疯狂地给我打温情牌。
他把我们的微信头像,换成了三年前的结婚照。
照片上,我笑靥如花,他意气风发。
现在看来,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开始给我发各种回忆的照片,我们第一次旅行在海边的合影,我们一起养的第一只小猫,我们刚搬进新家时,他从背后抱着我,笑得像个孩子。
每一张照片下面,都配着大段大段的文字。
“老婆,还记得吗?这里是我们第一次看日出的地方,你说过,要和我一起看遍全世界的日出。”
“老婆,你看,***长大了,它也很想你。你不在家,它都不好好吃饭了。”
“老婆,我错了,我不该把工资都给我妈,我不该让你受委屈。只要你回来,以后我的钱都给你管,好不好?”
我看着这些矫揉造作的文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没有回复他的任何一条信息。
沉默,是最好的武器,也是最尖锐的刀。
它能让一个人的希望在无尽的等待中,被一寸一寸地凌迟。
两天后,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我用新办的手机号,给他发去了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我闺蜜苏悦的律师执业证,红色的印章鲜明夺目。
下面附了一行字:“陈浩,谈谈离婚吧。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像一声清脆的耳光。
不到十秒,我的新手机号就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陈浩的名字。
我划开接听,免提打开。
“林蔓!你这个毒妇!***的安的什么心!你果然是早就计划好了!你想离婚?你想分我的财产?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慌而扭曲变形,歇斯底里。
背景音里,夹杂着婆婆刘芳更加尖利的咒骂。
“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白眼狼!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现在想卷走我们家的钱!我打死她!”
我静静地听着他们的二重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拿起另一个手机,打开手机银行APP。
登录那个他一直以为是“我们家共同财产”的储蓄账户。
这个账户,绑定了车贷、各种家庭开销的自动扣费,他甚至还把它绑定了自己的支付宝,时常用来买游戏皮肤。
他一直心安理得地花着里面的钱,以为那是他“挣”来的。
我看着上面仅剩的五万多余额,毫不犹豫地点了“全部转出”。
输入密码,人脸识别。
【转账成功】。
账户余额,瞬间变成了刺眼的【0.00】。
做完这一切,我才对着电话,不紧不慢地开口。
“骂完了吗?”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任何情绪。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可能是我这种异乎寻常的冷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没什么意思。”我淡淡地说,“只是通知你一下。”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应该收到了银行的短信。
因为我听到电话那头,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钱!钱呢?!卡里的钱怎么没了!林蔓,是不是你干的!”他再次咆哮起来,“那是我们家的钱!你凭什么转走!”
“我们家?”我轻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蔑视,“陈浩,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张储蓄卡,是用我的身份证办的,属于我的婚前个人账户。你的工资,这三年来,有哪一分钱转进来过吗?”
“你花的每一分钱,你给***每一分钱,都不是你挣的。你住的房子,开的车子,甚至你现在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我的钱买的。”
“你,和你妈,这三年来,一直都在心安理得地,吸食我的血肉。”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震惊,错愕,难以置信。
他那点可怜的、建立在虚假之上的自尊心,被我亲手撕得粉碎。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你哪来那么多钱……你不是一个月才八千块吗……”
“那是为了照顾你可悲的自尊心,我骗你的。”
我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一封由苏悦亲自起草的律师函,通过最快的顺丰同城急送,直接寄到了陈浩的公司前台。
据苏悦后来说,前台小妹当着全公司的面,喊了一声:“陈浩先生的律师函!”
那一刻,整个办公室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他涨红着脸,在同事们探究的目光中,几乎是抢过了那封信。
律师函写得言简意赅,但信息量巨大。
第一,我,林蔓,正式提出离婚。
第二,附上了一份长达二十页的附件。
附件里,是我这三年来,为“陈家”所有开销的银行流水、票据、转账记录汇总。
每一笔,都清晰地标注了日期、金额、用途。
大到房贷车贷,小到买菜买纸巾,事无巨细。
附件的最后一页,是我公司开具的、盖着鲜红公章的年度收入证明。
上面的数字,是他引以为傲的月薪两万七的三倍还多。
律师函的最后,给出了两条路。
一,念在夫妻一场,协议离婚。他,陈浩,净身出户。
二,若不同意,法庭上见。我将委托律师,***追讨他这三年来以夫妻名义支出、但实际用于他个人及他原生家庭的所有费用,即“不当得利”。
苏悦在电话里告诉我,她把律师函写得极具压迫感。
“我就是要让他明白,他现在没有任何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他以为他抓着的是夫妻共同财产,但他不知道,他从头到尾,都是那个被‘扶贫’的对象。”
陈浩看完律师函,当场就瘫坐在了工位上,脸色惨白如纸。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他的事业,他的“养家能力”,他在同事面前吹嘘的“一家之主”形象,在这一刻,被这封薄薄的律师函,彻底击得粉碎。
他终于明白,我这次的“出差”,不是闹脾气。
是来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