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柳氏尖声开口,一时气血上涌,直接昏了过去。
院子里乱作一团,原本凶神恶煞的仆人都围着柳氏去。
“夫人,夫人您醒醒啊。”
“老爷,您没事儿吧老爷。”
“快!还愣着做什么,去请大夫来啊。”
姜绾歌望着这乱糟糟的一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盛辞用指头碰了碰她握着金簪的手。
“嫂嫂,咱们这戏不必演了,这会儿没人看。”
姜绾歌早就举酸了手,没好气的推开他。
“谁跟你演戏了。”
盛辞摸了摸脖子上刚刚被戳出的血印子,笑吟吟的说:
“不是演戏,嫂嫂莫不是真想杀了我?那我们盛家可就真的无后喽。”
说完,盛辞一边整理着自己松松垮垮的衣服,一边慵懒的跟上方才那群人出去。
啪嗒一声,姜绾歌手里的金簪落到地上,深吸一口气。
她与盛淮序没什么感情,听见他遇难的消息也起不了什么波澜。
她是在愁,自己今后的处境......
——
金丝楠木棺材停在灵堂中央,姜绾歌看着盛父往火盆里扔纸钱,嘴角噙着冷笑。
这棺材里装的不过是三块青砖——盛淮序的尸首找了一日一夜都没寻回来。
“我的儿啊,你怎么忍心让白发人送走黑发人。”
柳氏被丫鬟搀扶着,尖锐的哭嚎刺破灵堂。
她扭过头,狠厉的指着姜绾歌。
“是你!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这丧门星克死了淮序!”
姜绾歌不语,只是淡定的跪在蒲团上。
柳氏瞧着她连一滴泪都不愿流,气不打一处来。
“来人,将这孽障给我送进棺椁里,我要让她去阴间服侍我儿!”
周围的家仆犹豫着互相看了看,到底不敢动。
这毕竟是条活生生的人命。
姜绾歌抬眸,瞧着已经因为悲痛快要疯颠的柳氏。
“盛夫人尽管动我,您儿子盛淮序同他凤姨娘做出的丑事儿我早就写信让婢女春意带了出去,若我出事儿,明日这消息就成传遍全城!到时候盛家只怕是要被唾沫星子给淹了吧。”
“你!”
柳氏气的浑身乱颤,盛老爷只能拉住她。
“夫人,你安生些吧。”
“老爷......咱们的淮序没了,没了!”
柳氏捂着嘴痛哭。
“我早就说不让老爷你把那凤绫儿带回来,老爷你偏不听......”
盛老爷面露愧色,此刻也只能叹口气。
待二人情绪稍缓,姜绾歌开口:“既然我与盛大公子并未拜堂,也没有洞房,那这婚约便就此作罢吧,劳烦盛家出一份放妻书,归还我的嫁妆。”
姜绾歌这话冷不丁敲醒了夫妇二人。
放妻?
那怎么能行!他们当初可不是看中姜绾歌这个人才把她娶回来,看中的只是她带来的万贯的嫁妆罢了。
得知盛淮序逃婚,柳氏故意给她下药欲坏了她的贞洁。
这样也好顺理成章休了她。
休妻可不用归还嫁妆。
柳氏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换了一副姿态道:
“绾歌,方才那话是婆母说的重了些,你既已经嫁到我们盛家来,便是我们盛家的人,怎么能有放妻的理?”
姜绾歌嗤笑,“盛夫人这是打算让我守寡?”
“虽是守寡,可你毕竟是盛家大少奶奶啊,你们姜家这几年生意不好做吧,有了盛家的庇佑,想比往后路也能走的顺畅些。”
柳氏说着,上前拍了拍姜绾歌的手。
这话听着温和,可字里行间都是明晃晃的威胁。
他们姜家多年来一直做着绸缎生意,原本也算是富甲一方,可近几年外地势力横起,强压着姜家难以喘息。
盛老爷在朝为官,乃是户部清吏司郎中,手握京城商户"市籍文书"签发权,掌管京城九门税课司。
说白了,姜家的死活,盛老爷一句话的事儿。
“不如......”
柳氏眼珠滴溜一转,抓着姜绾歌的手换了副慈母面孔。
“好孩子,你既与我家二郎有了夫妻之实,不如就让他兼祧两房,日后你有了子嗣,也好为淮序延续香火。”
“什么!?”
姜绾 歌听着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荒唐吗!
“自古名门望族兼祧常有之,这样做,既帮助了你母家,我们盛家的香火也能延续,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儿。”
柳氏又上前一步。
“再者说,你本就是商贾人家出身,地位低不说,还没了处子之身,再嫁人也是不好嫁的。”
姜绾歌蹙着眉头,仍旧没有松口。
柳氏急了,干脆道:“不如这样,等你为盛家大房诞下子嗣,我便归还与你嫁妆,放你离开。”
姜绾歌冷静的瞧着柳氏,心底泛起一片凉意。
真要是等她诞下子嗣,恐怕那些嫁妆早就没了。
也罢,既然如此,她就留下来好好坐着盛家大少奶奶这个位置。
成了这盛家大少奶奶,不仅可以帮衬母家,日后说不定还能拿到这盛家的掌家大权。
无论何时,权势和钱财握在手里才是王道。
至于兼祧......
她一个人闺房无趣,这小叔子长得俊朗,身材姣好,体力惊人,怎就不是好事了?
“好,那就按照婆母说的办。”
——
盛淮序的死讯并未传开,盛家人心口如一,咬死了他只是出去求学历练。
所以大婚三日后的归宁日,姜家仍旧欢欢喜喜的摆酒设宴。
天未亮,春意便为她梳洗挽发。
“瞧瞧,你这满脸的愁容,眉头蹙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姑娘......您怎么还能有心思开玩笑呢,今日可就是您回门的日子了。”
姜绾歌轻笑,拿上好的螺子黛给自己画眉。
“我知道啊。”
春意气不打一处来,她跟了姑娘这么些年,最担忧的就是姑娘这什么都不操心的性子。
过去在姜家有老爷主持公道,可如今嫁了人,不争不抢的能有几时好日子过?
“姑娘!”
春意拿走螺子黛,认真道:“您一个人回门,那是奇耻大辱,定会被亲朋耻笑的。”
“笑就笑吧,又掉不了几块肉。”
“姑娘你......唉,你就不担心姑爷去世的事儿传出去?老爷知道您新婚守寡,肯定会伤心的。”
姜绾歌听着,笑容也多了几分苦涩。
春意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也是她如今最信任的人。
“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知道。”
姜绾歌瞧着镜子里的自己,眸光暗了几分。
“咱们还是精神着些吧,回去姜家还有一场仗要打呢。”
姜家那群旁亲,还有她的好姨娘,可都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