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小姐之命给陛下送秦子羹时,恰好御前侍卫交班。
我低着头侧身走过。
却瞧见其中一人的袖口破了。
半月形的裂缝扯出里面的赤金线,应是习武摩擦所致。
我跟着他走出宫道,在他回头时轻声提醒:
「大人,您的袖口破了,若不及时缝补,御前失仪被问罪可不好。」
他站住脚步侧头看我。
一双眼眸漆黑如墨,又像沉静的山脉。
他没说话,我拿出随身带的荷包,将针线取出双手奉上。
「大人若不嫌弃,可以自行缝补。」
「你的针脚怎么样?」
他扬起胳膊,将袖口递到我面前,示意我替他缝。
我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迅速穿针引线,走线平齐,规规矩矩地藏在袖口深处。
「奴婢告退。」
我默默行了一礼。
他却突然叫住我。
「你是哪个宫的?」
我将头埋得更低:「大人天之骄子,奴婢蒲柳之姿,不必相识。」
被人看见宫女侍卫拉扯可不好。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
能在御前伺候的侍卫都不是凡夫俗子,总有宫女意图攀附他们。
估计他以为我也有攀附之心。
但我并不贪图能一步登天。
结交的人越多,所听所见也会更多。
后来我才知道,那侍卫不仅仅是禁军统领,还是显国公之子,沈煜言。
再碰见他时,我不敢搭话,只低头看着脚尖。
我往左走,沈煜言也往左。
我往右,他也往右。
扑通一声我跪下来:「求大人放过奴婢。」
「怕什么。」
他瞧我神色紧张,轻轻笑了一声:「这个你可否帮我缝补好?」
他递过来一个鹤纹香囊,那鹤姿态飘逸,原本细腻的羽毛却被磨得散乱不堪。
我抿唇:「若是心爱之人所赠之物,沈大人理应好好爱惜,而不是事后弥补。」
沈煜言失笑:「姑娘说的是,这是家母所赠,我亦不想让她觉得我不爱惜,烦请姑娘帮我修补一二。」
「为何是我?」
说实话,我的女红仅仅只是能看罢了。
「若是找我府上的人,家母定然会知晓,姑娘既帮过我一回,想来也不差这一回。」
沈煜言清冽的眼眸微微一动,嘴角带了几分笑意。
我应了下来。
御前如果有熟人,我和小姐在这吃人的宫里能更好地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