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瀛玉一怔,什么私奔?什么野男人?
“你把我的身份证藏起来了?”
席砚南失笑,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解释,而是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藏了她的身份证。
“对,我藏了你的身份证。”
男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一把钝刀狠狠刮过她的耳膜。
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席砚南拽进了屋里。
“啊!”
姜瀛玉踉跄着撞进他怀里,鼻尖蹭到男人粗布衬衫上残留的皂角味。
她下意识护住肚子,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那个装满钱的布包。
席砚南的轮椅卡在门槛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单手转动轮轴,另一只手仍死死扣着她的手腕,将她拖进两个人的小屋子里面。
姜瀛玉这才注意到他只穿着单薄的里衣,额前的碎发凌乱地支棱着。
“砚南,你弄疼我了......”
她试着挣了挣,却换来更用力的钳制。
男人指节发白,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勒出一圈红痕。
“疼?”席砚南冷笑一声,轮椅碾过地上的杂物停在床边。
他忽然松开手,从枕头底下抽出几张证件甩在被褥上,“那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
姜瀛玉瞳孔骤缩——那是她的户口本、结婚证和下乡证明,边角都带着被反复摩挲的皱褶。
“我......”她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什么,“你翻我东西?”
“要不是我藏了这些,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跟那个野男人跑了?”
席砚南的声音陡然拔高,脖颈上青筋暴起。
他一把抓过她手里的布包,“这又是什么?路费?”
布包被粗暴地扯开,一沓沓捆扎整齐的钞票哗啦啦散落一地。
有几张飘到了席砚南的轮椅踏板上,他低头看着那些钱,脸色越来越难看。
“姜瀛玉,你为了离开,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姜瀛玉终于明白他误会了什么。
她蹲下身一张张捡起钞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这些钱是她天不亮就忍着恶心跟姜南溪要回来的。
可现在......
“你说话!”席砚南突然俯身攥住她的肩膀,“昨天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对不对?说什么要生下孩子,说什么要跟我好好过......”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你就是想让我放松警惕......”
姜瀛玉被他晃得头晕,手里的钱又撒了一地。
她突然发力推开他,却在惯性作用下向后跌坐在床沿。
席砚南的轮椅被撞得后退了一些,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疯了吗?”她喘着气按住小腹,“我要是想跑,昨天晚上做饭的时候,你睡着的时候,我什么时候不能跑!”
席砚南僵住了。
晨光透过窗纸斑驳地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那些细小的颤抖照得无所遁形。
姜瀛玉这才发现他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新鲜的血痕,像是打翻了什么尖锐物件。
“那这些钱......”
“我把爸妈留给我的房子卖了。”姜瀛玉弯腰捡起最后几张钞票,故意让动作慢下来好平复呼吸,“姜南溪占着房子一年多,今早我带着族老和买家去要回来了。”
席砚南的表情凝固了。他盯着她手里厚厚一叠钱,喉结上下滚动:“…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姜瀛玉突然红了眼眶,“席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下乡要准备多少东西你不清楚吗?”
她攥着钱的手微微发抖,“妈被人带走调查了,也不知道住的地方怎么样,能不能按时吃饭,穿的衣服拿没拿够......”
话没说完,轮椅已经碾到她跟前。
席砚南伸手想碰她,却在看到她手腕上的红痕时僵在半空。
姜瀛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自己右腕已经肿起一圈。
“我…”席砚南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以为你......”
“以为我后悔了?要打掉孩子逃跑?”姜瀛玉苦笑一声,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一张折成方块的纸,“那你藏证件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个?”
席砚南展开那张纸,是医院开的保胎药方,日期是昨天。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姜瀛玉的名字,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姜瀛玉慌忙去拍他的背,却被男人一把搂进怀里。
席砚南的脸埋在她颈窝处,滚烫的呼吸灼烧着她的皮肤。
"对不起...”他的声音闷闷的,"早上醒来发现你不在,我..."
姜瀛玉感觉到肩头有些潮湿。
她轻轻回抱住这个浑身发抖的男人,手指***他汗湿的发间:“我该留个纸条的。”
席砚南怔怔地看着她,突然低笑出声。
那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震得胸腔都在微微发颤。
他捧起姜瀛玉的手腕,嘴唇轻轻贴在那圈红痕上:“疼不疼?”
“本来挺疼的。”姜瀛玉耳尖发烫,“现在好多了。”
席砚南从床头柜摸出药油,小心翼翼地给她涂抹。
阳光渐渐明亮起来,照得那些散落的钞票边缘泛着金光。
姜瀛玉看着男人低垂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忽然开口:“我打算拿三百块给咱妈,但这得你和爸找人才行。”
“剩下的咱们下乡用。听说黑省冬天特别冷,得给你和爸多做两条厚棉裤。”
涂药的手顿住了。
席砚南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是你爸妈留给你的房子,现在你就这么卖了......”
“现在是我们家的钱。”姜瀛玉抽回手,把钞票按面额分类捆好,“对了,你手怎么回事?”
席砚南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去厨房找你的时候没注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
“厨房没有东西能划出这种伤口。”
姜瀛玉不由分说拉过他的手,发现伤口边缘还沾着木刺,“你砸东西了?”
男人别过脸不看她。
姜瀛玉忽然想起进门时看到的墙角的衣柜好像有一处破了。
“席砚南!”她气得直呼全名,“你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吗?那衣柜硬邦邦的,你还砸上去!”
“我当时以为你跑了!”席砚南突然提高音量,又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软下来,“…我错了。”
姜瀛玉瞪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噗嗤笑出声。
她伸手揉了揉男人紧绷的腮帮子:“行了,等我们下乡了,这衣柜也用不上了。”
“现在,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