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我印象里的我妈只剩下消瘦的身体和怨毒的嘶吼。
“你为什么越长越像他!连你也要背叛我?孽种!你怎么还不去死!”
想起那些话,我胃里一阵痉挛,身体阵阵发寒。
连车辆什么时候停下我都没注意。
“别怕,有我在。”
贺知源见我这样,生硬地搓了搓我的手背,主动牵起我走了进去。
护士带我们穿过压抑的走廊,在尽头的病房里,我妈穿着束缚衣,被强行被绑在座椅上。
打开病房门时,她怜悯地看了眼我。
这样的眼神我已经见过太多,我有些麻木地推门走了进去。
“妈,我来看你了。”
我妈的目光瞬间落在我脸上,开裂的唇瓣剧烈颤抖,身体剧烈挣扎。
“怎么又是这张恶心的脸!你这个畜生抛下我们母女跑了,现在又把我女儿藏哪去了!”
熟悉的咒骂分毫不差的袭来,我难堪地闭了闭眼,第一次没有任由她辱骂。
“妈,那只狗得病死了,我亲手埋的。”
“你看清楚,我才是你女儿。”
我声音平静,看着我妈时却带着无尽的悲哀。
我妈愣了一下,忽然瞳孔瞪大,更加愤怒地尖叫起来。
“你这个畜生!你不是我女儿!你那么多年睡在狗笼子里吃狗粮学狗叫,你才是狗!”
我呼吸蓦地一沉,指尖几乎掐进了掌心。
这番话像一把刀,猝不及防地划开了一个狰狞的口子,露出我那不堪的过往。
当年在我爸走后,我妈就渐渐恨上了我。
精神越发混乱之下,我妈将我当狗关进了笼子里,却把泰迪狗当成了真正的女儿。
无数个日子里,我被关在狗笼里,看着我妈对那条狗极尽宠爱,而我只能学狗摇尾乞怜才能有口吃的……
这些难堪的过去就这样被撕开暴露在贺知源面前……
就在我几乎要站不稳的时候,贺知源用温热的掌心盖住了我的耳朵。
他说:“别听,我带你离开。”
世界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我急促的心跳声。
病房门被关上,隔绝了那歇斯底里的咒骂。
贺知源将外套披在我身上,放轻了声音安慰。
“你现在过的很好,不会再回到从前的日子了。”
听到这句话,我肩膀一松,像窒息溺水的人终于重新接触到空气一般。
我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不仅是为我,更是为贺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