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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里的人说着信北侯府失火的事情。
世子大婚前重伤，婚期延后。
我敛了心神，努力不去想陆鹤轩的伤势。
这个江南小城，是我给自己选的养老归宿。
多亏了在侯府那五年，我缠着陆鹤轩识字读书，如今我到了这里，做了一个女先生。
当下对读书人的尊崇近乎膜拜，我扮作丧夫守节的寡妇，开了一个启蒙学堂。
小塘村的女夫子收学生从不看家世，也不分男女。
无论什么样的家庭，只要家里有孩子，都可以送过去识字。
有钱拿一贯钱，没钱拿点粮食或者家里一把枣子，女夫子都不介意。
临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都很尊重我，我每天过得都很充实。
一切看似都很好，如果没有那夜夜入梦的陆鹤轩，就更好了。
陆鹤轩过得十分不好。
世人都说，失火那天信北侯府丢了稀世珍宝，世子大怒。
只有侯府里的人知道，那天确实是丢了宝贝。
丢了世子心尖上的玉姨娘。
“我们都知道，这侯府困不住那丫头。”
侯夫人看着消瘦的不成样子的陆鹤轩，低声叹息：“这样也好。”
“你看她太重，必然会影响以后和世子妃的夫妻情分。”
“她自己走了，名声已毁。是断然回不来了的。”
“你收一下心，好好准备婚礼。”
话音刚落，陆鹤轩手里的杯子狠狠砸在了地上。
“瑜儿没了，我娶妻做什么！”
他仿佛一头燃烧着怒火的困兽，不知道该向谁发泄着内心的不甘。
“她为什么要跑！我对她那么好！我为了她精挑细选主母，为她安排好了顺遂无忧的后半生……”
陆鹤轩的眼睛里有泪水流下来。
侯夫人叹口气把他揽进怀里。
“去找她吧。去跟她把话说清楚。”
看着陆鹤轩不敢相信的眼睛，侯夫人笑着说：“我先是你的母亲，才是侯夫人。”
“我总是先心疼你的。”
“你爹那里我会顶着，你去吧。”
我见到陆鹤轩的时候，正在带孩子们读书。
孩子们交头接耳，我一抬头，看到了风尘仆仆站在屋外的陆鹤轩。
他瘦了，也憔悴了。
我知道他如果想找我，迟早会找到我的。
有些话在那个高门侯府，在我是他的妾室的时候，我说不出口。
如今我在这自由的山村，是夫子君夫人，我想我可以说了。
我笑着看陆鹤轩，不知不觉，眼睛也红了。
“瑜儿……”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出声打断了他。
“陆鹤轩，我叫君诺。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了你的。”
如果我是玉烟，是瑜儿，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我是君诺，21 世纪的张君诺。
“我不懂。”陆鹤轩的脸上带着茫然。
我温声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就像是一个局外人，讲着我这五年的痛苦挣扎。
陆鹤轩的脸上由震惊渐渐变为痛苦。
“我知道你早晚会来，我一直在等你。”
我笑着跟他说：“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心里的难过像洪水一样蔓延，陆鹤轩笑的比哭还难看。
“你爱过我吗？”
我点点头，我爱过的。
可是这份爱不能让我抛弃刻在骨子里的底线。
“如果，如果我想办法，娶你做正妻，一辈子只守着你呢？”
陆鹤轩声音很轻，带着祈求问我：“你愿意和我回去吗？”
我笑了，笑的眼泪流下来。
他还是不懂。
圣旨赐婚岂是那么容易推拒的？
世子妃家世显赫，更是不容易得罪。
朝中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我一个女子，他要赌上全府的性命？
可是就算他成功了，又能怎么样呢？
妾是笼中鸟。
妻不过是这群鸟儿中的领头鸟。
都是那豢养在深深高墙内的宠物。
说到底，还是没有平等。
这不是他的错，是这个时代的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