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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二年，冬，废后薨。
帝王一夜白头，都说先皇后拼死刺杀，最后没能成功，被帝王扼杀在摇篮里，也有传闻先皇后狠毒，用他们的孩子相逼，逼帝王废了许盈。
种种传闻，都在那雪夜之中随风散去。
今日是许盈登临后位大典。
“皇上，臣妾戴这金步摇如何？皇上？”
许盈笑得那般甜，转身想要洛安瞧瞧她现在的模样，可却发现男人呆滞地站在那儿，许是想起什么了。
女人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她站起来，面露不悦。
“皇上这般不情愿，那又为何要立我为后？”
如今大衍形势危急，四面环敌，稍有不慎，便会爆发新的战争。
洛安不得不重用许盈的家中人。
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你又在胡闹什么，如今这一切，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风吹入窗子，将雪花吹在洛安的脸上，他想起那一日，也是这样漫天白雪。
女人一袭红衣，光着脚，从那满是碎渣琉璃的地面上走过去，只是为了替他换取入宫的机会，那女人最后倒在血泊之中，一双脚早已经面目全非。
洛安知道是前朝帝王容不下他洛府，借着宫中司天监的大祭司，为洛府布下了一场灭门的局。
被父亲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本就是司天监大祭司座下的女徒儿，她的心那么狠，一夜之间将人全部都毒杀了。
洛安顺着那条线，查到了前朝帝王的身上。
他本无谋反之心，可却被人一步步逼迫到了那一步。
“是臣妾想要的，却不是皇上心甘情愿给的。”许盈低声道，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皇上是不曾忘了她吧？”
“放肆！”
男人一声怒吼，抬手一个巴掌打了过去。
许盈被打的跌在地上，她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你打我？”
脸颊上肿起那一块儿，尤为刺目。
洛安轻声道：“你想要的也拿到了，还有什么不满意么，她如今成了一盏灯，便再也争不过你了，她是妖，是怪，都没什么关系了。”
“皇上这是在怨臣妾？”许盈瞪大了眼睛，满脸不信，“臣妾活该被她毒害，活该被她那般欺负吗？”
殿内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只有两人微弱的喘息。
帝王神魂颠倒，从那儿出来。
他只丢下那根金步摇，冷声道：“你若还想要这后卫，便自己戴上吧。”
“呵。”许盈冷哼一声，她坐在那儿，由着凉风吹开她的头发，心下一点点抽动。
而就在这个时候，道长从后头出来，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娘娘这是何必呢，与皇上争吵只会落得一个不快的下场。”
“那是本宫的错？”许盈的面色有些狰狞，“我以为将秦九越从他的身边弄走，他便会一心一意待我，如今倒是好了，比从前更加不堪，更加冷漠了。”
“毕竟是长久陪伴在身边的人，就是养着猫儿狗儿也有感情了，这冷不防死了，心里总会难受的，再说了，皇上可是将那蛇制成了一盏灯。”
道长冷笑一声，走过去伸手在许盈的面前。
想要将她搀扶起来。
“我在那灯上落了一道符，秦九越生生世世都不可能入轮回。”
许盈眸色一沉，抬头略微一笑，她的眼底满是阴狠，将手放在那道长的手里，莞尔：“还是你想得周全，这痛么，迟早会过去的，反正那女人已经死了！”
“娘娘宽心便是，往后能陪在皇上身边的，只有您。”
男人略微一拽，便将许盈拉入怀中。
他低头，轻轻一嗅。
两人之间倒也暧昧许多。
许盈靠在那儿：“希望他早些忘了那个女人吧，免得又生了这些个事端。”
“娘娘便将这道符化成水，分三次替皇上喝下，便能彻底忘了那条蛇。”
许盈微微一怔，她从男人的手里拿过那道符。
她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过着孤寂无倚的生活，心底空落落的。
……
是夜，与整个上京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一处院落，屋内却是极其寂寥的。
“痛吗？”
一袭白袍的男人看着床榻之上那被包扎的像个木乃伊一样的女人。
“把你皮剥了，骨头拆了试试。”女人狠狠地咬牙，所幸血肉还在，能够重塑这一副身躯。
只是从前那般再也回不去了，因为妖道的缘故，她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样。
“整个妖丹都折损了，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个程度，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落得这样的地步，我说越越，值得吗？”男人冷声道，眼底却又是那样的心疼。
他就这样一个师妹，自小变也是骄纵惯了。
秦九越天资聪颖，在他们这一群师兄弟之中都能排的上号，可偏偏这样一个人无心修道，修炼成人形便跟个少年郎跑了。
这么些年，可唯独只有沈梨锦跟在她的身边。
看着眼前一夕苍老的男人，秦九越流下了痛苦的泪水，为了替她重塑身子，沈梨锦消耗了不少修为。
“师兄，现在说不值得也来不及了吧，我曾以为爱情是这个世上最让人温暖的东西，却不知这是在饮鸩止渴。”
女人的话音抖动的那样厉害。
沈梨锦叹了口气，伸手落在她的头上，就跟小的时候那般。
“真是个傻丫头。”
“其实他怕我，抵触我，我也不恨他，可是他却狠心对我们的孩子下手。”秦九越呼吸一窒，“都说我们妖怪无心，可他呢，我恨他，我对他所有的爱意，全部随着我的孩子一同坠落。”
秦九越那双眼眸越发猩红，她要报仇。
不惜一切代价报仇！
“可惜如今我却没有半点修为，不然的话，我定会倾我所能，屠尽满宫。”
“越越，我心知你恨他，可我还是觉着你该为自己活着，不该被困在那仇恨的牢笼之中。就跟当初沈栀一样，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血染九霄，最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沈梨锦是担心她才会这样说的，他想要秦九越恢复道之前那般天真烂漫的时候。
就像是不曾受过伤害一样。
可是现实又怎么可能那样。
“师兄，等我杀了他，杀了他……我便会跟你回去了。不然就算活着，我也不过是个行尸走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