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手机的屏幕已经黑了。
我没有看那铺天盖地的消息,也对对此并不好奇。
飞机爬上万米高空,迎上颠簸的气流。
我在云层中航行,飞速略过生活了多年的城市,去往一个陌生的彼方。
没了手机的行程过显无聊,只能窝在椅子上睡觉。
可这不是一段快速的旅程,我在飞机上百无聊赖地睡过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行程也才过半。
我抽出飞机上的报纸,闲来无事想要观赏。
打开封面看见顾明修那双让人无比熟悉的脸。
随后便厌烦地将报纸扣上了。
一秒都没肯停顿。
报纸是今早新鲜出炉的,满城都在铺天盖地宣传顾家家宴的消息。
之前的每一年,上面也有我的身影。
我第一年办的并不好,上了吐槽版的头条,多少人讽刺我这种下里巴人嫁进豪门也改不了身上的穷酸味。
顾老夫人嫌我丢人,罚我去跪祠堂跪了一周。
现代人,被人逼着跪祠堂。
我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教养出来的姑娘。
我受不了,可看到媒体上那些对我毫不遮掩的羞辱,又觉得躲在祠堂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甚至自己pua自己,顾老夫人或许就是因此,才让我躲在祠堂里。
免得听到外面的那些话,更加重了心里的烦闷。
可我挺着大肚子,跪了三天,就不堪重负。
身下留了好多的血,还是家里的管家怕出人命,才做主送我去了医院。
之后,便是生下了顾川。
坐月子的时候,我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
那些新闻报纸上的词汇每天都在我的脑子里不停的旋转,成了一个怎么也逃不脱的噩梦。
我还听见顾老夫人和其他的贵妇人聊家常。
“阮静恩?她都快气死我了,若不是她能给我旺夫,我早就把她打出去。”
那些我自以为是的和蔼,不过只是我不看受辱对自己的***。
顾老夫人从来都没看上过我。
在她的眼里,我唯一的职责,就是在顾夫人这个身份上待着,以保安宁。
我哭着和顾明修说:“我不想给顾家丢人,明年的家宴不要让我办了。”
可顾明修只是一只手一只手地掰开我的手指,将我推倒在地。“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
现在想想,顾明修那时候对我的语气,都还栩栩如生。
后来,我一年一年地办下去,终于弄出了点名堂。
虽然媒体还是嫌弃我的出身,那些都是在顾老夫人授意下报道的媒体。
在他们的嘴里,我永远都不可能好。
我永远都要带着那样丑陋的头衔走下去。
唯有一些不主流的平台,偶尔会发声讲述我的辛苦。
可要不了多久,那些没有几个阅读量的新闻就会消失不见。
当然,这也是顾老夫人的授意。
尽管我是顾家的夫人,但她几年如一日的让所有人都认为我配不上这个身份。
于是今日,邹阮阮一个外人,主持家宴的时候,众人也只有对她的欣赏。
所有的新闻媒体,就像那宴会上对我视而不见的宾客一样。
没人在乎顾明修那个没离婚的夫人,到底去了哪儿。
我在报纸的角落里翻到了一个小小的板块,上面居然写满了对我的不公遭遇而感到的同情。
和对豪门腐烂的控诉。
我看着那小小的一个板块,不仅笑出了声。
为我发声,可是要被开除的。
于是笑着笑着,我又为这位素未谋面的记者感到不值得。
“这么多记者里,倒是只有他敢说。”
身旁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我恍惚了一下,才发现是在跟我说话。
身边的旅客是一位高大的混血男子,他有着西方人英朗的五官,和一双迷人的绿色眼睛。
却偏偏能叫人一眼看出亚洲人的影子。
他在看报纸,当着我的面点了两下那个小小的板块。
“顾夫人,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