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费力地撑起身子,试图打断母亲的话。
电话那端,乔灵的声音顿了一瞬,随即染上冰冷的讥诮:
「阿姨,连您也陪着他做戏?摔一跤能有多严重?」
「别再耍这些把戏了,我没时间应付这种无聊的游戏。」
听着她毫不掩饰的厌烦,我拿过手机,声音异常平静:
“乔灵,只要你看着我的眼睛,亲口对我说一句 ‘我爱你’,我立刻消失,永远不再出现。”
听筒里猛地传来一阵杂乱的撞击声,像是桌椅翻倒。
紧接着,是乔灵骤然拔高的、带着慌乱的声音:
「小于!小于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随即,她转向话筒厉声斥责:
「姜棋!你是不是疯了!你爱离不离!反正分居期满一样可以***离婚!」
电话被狠狠挂断。
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我早知道她急于摆脱我,却没想到,一句“我爱你”从口中说出,于她而言,竟如同触碰了最恶毒的诅咒。
脑海中,系统的警示音冰冷而急促。
疲惫感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彻底淹没。即便此刻我去跪地哀求,她也只会认为这是我新的算计吧。
既然结局无可更改,至少,留住最后一点尊严。
想到这里,我再次拨通了她的号码。
她接起电话,语气极尽不耐:
「你要是再说这些疯话,就去死好了!」
她还不知道,她的话语即将应验。
我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
「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把手续办完。」
乔充满怀疑:
「这么爽快?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不愿意?那就算了。」
「别!准时到!希望你这次说话算数!」她急忙应下,生怕我改变主意。
第二天上午,民政局门口。
因为迟到了一分钟,乔灵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姜棋!你又要什么花样?昨天果然是在装病,你知道因为你的胡闹,程于被系统惩罚得有多惨吗?」
程于站在她身旁,适时地发出虚弱的咳嗽。
这画面荒谬得让我几乎想笑,我至今想不通程于是如何知晓系统的存在。
「没错,我是故意的。」我迎上她的目光,指向民政局的玻璃门:
「推我进去吧。从门口到柜台,正好一百米,就当是还我当年把你从车轮下拖出来的那段距离。」
乔灵警惕地看着我:「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不再言语。
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好!我推!但如果你进去之后还敢耍花样,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走到轮椅后方,开始推动。
行至半途,她的目光落在我消瘦的肩脊上,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你……真的病了?」
我牵了牵嘴角,语气淡漠:「大概是最近见到你们,实在恶心到反胃罢了。」
乔灵蹙紧眉头:「你适可而止。」
当年登记结婚时,她全程面若寒霜,如同遭受奇耻大辱。
如今,她推着我走向离婚窗口,每一步都带着决绝,只为彻底斩断与我的牵连。
记得学生时代,在程于出现之前,我们也有过美好的时光,那时她曾说,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
思绪飘回间,轮椅已停在大厅中央。
我微微侧首,靠近她耳边,用仅容两人听见的气音低声说:
「乔灵,那句‘我爱你’,看来今生是等不到了。」
「不过,已经不要紧了。」
「从此……我们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