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身折射的光在她睫毛上跳成星子,映得后视镜里的妈妈眼角细纹都漾着笑。
「皓月呢?」
话题突然转向我时,云平夏正把冰凉的矿泉水瓶按在后颈上,水珠顺着她手腕流进袖口:「皓月考上本科肯定没问题的,对不对?」
指尖无意识绞紧校服拉链头,我盯着她腕骨处的蝴蝶胎记,听见自己的声音闷在胸腔里:「嗯。」
餐厅的红木门推开时,谢玉宸正倚着窗剥荔枝。
阳光从他发梢漏下来,在纯黑T恤上织出细碎的金箔。
谢姨的巴掌落在他后颈时,他正把剥好的荔枝往嘴里送,指尖还沾着晶莹的果汁:「跟你云姨和妹妹打招呼。」
少年偏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唇角还沾着荔枝蜜:「云姨好,小夏好——」
目光扫过我时顿了顿,尾音忽然漫出笑意:「还有…皓月妹妹。」
云平夏的手机在桌面敲出急促的鼓点。
她举着屏幕凑近谢玉宸时,粉色裙摆扫过椅脚:「谢玉宸哥哥,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少年划开的界面里,王者战绩正停在最新一局,对抗路的战绩栏红得刺眼。
我盯着他指尖在屏幕上点出的涟漪,突然想起上周在便利店看见的场景:他倚着货架喝可乐,喉结在锁骨下方滚出漂亮的弧线,校服领口敞着,露出大片冷白的皮肤。
查分那日的公交卡总在刷卡机上卡壳。
暮色漫进车窗时,网页终于跳出墨绿色的成绩页面,七个数字在屏幕上烫成烙铁。
回到家时,云平夏正把笔记本电脑往茶几上搬,卷发用珍珠发卡别成半马尾:「皓月,快点出来,你查成绩了吗?」
她涂着水红色指甲油的指尖悬在键盘上,妈妈的手正按在她肩上,掌心的温度几乎要透过屏幕漫出来。
「过本科线了吗?」
云平夏的问题混着空调滴水声落进耳朵。
我望着她睫毛上的亮片,突然想起初三那年的家长会。
她捧着年级第一的奖状站在讲台上,阳光穿过窗
棂,在她发梢镀上金边,而我躲在走廊拐角,把刚过及格线的数学卷子揉成皱纸团。
此刻她的美瞳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像落在浅滩上的星子,而我藏起掌心的月牙痕,听见自己说:「过了。」
网页卡住的那十分钟里,云平夏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急雨般的响。
当总分540跳出来时,她的美甲差点划破屏幕:「不可能!」
眼泪砸在键盘上,洇开细密的水痕,妈妈的怀抱刚圈住她颤抖的肩,她便抬手指向我:「你说你过本科线了?!真的假的?」
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声音却像淬了冰,在空调冷风里裂成锋利的片。
深夜的飘窗边,谢玉宸的语音被我反复听了十七遍。
烟酒嗓在寂静里荡出涟漪,像那年夏天他递来的桃汁,甜得发苦。
手指悬在键盘上许久,最终删掉所有编辑好的字,只回了个「没有」。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窗外飘起细碎的雨,打在防
盗网上沙沙作响,像谁藏在风里的叹息。
成绩出来后,我给班主任报了喜。
她连发七个红包,金额总共711。
我没打算收,她一直让我拿着,说我是学校文科
第一,她可以拿到很多奖金。
还说,我很有可能是这次的省文科状元。
至今没有打听到比我更高的分数。
这些我都没有跟爸妈说,他们俩好像已经认定了我考了五百二十分。
出成绩已经有三个小时了,他们至今没有问我考了多少分。
大概所有的精力都在姐姐身上。姐姐哭得很委屈,是她要复核。天气预报显示晚上有雨,我有娃娃在天台上晒着。于是我裹着一件薄薄的外套,顺着楼梯上了天台。
小区已经很老了,通往天台的楼梯又窄又陡峭,跨过门槛,入眼的就是住户们晾晒的床单,脚边还有
些绿植,
夏天的夜里闷热又沁凉,我的目光穿过重重的被单,一眼就看见了谢玉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