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雪一把抓起那个铁盒。
“不要碰我妈妈!”
女儿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从浴缸里跳出来,扑上去抢。
湿滑的地面让他重重摔了一跤,膝盖磕在瓷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但她连滚带爬地抱住宋时雪的腿,一口咬了上去。
“啊!你这个疯狗!”
宋时雪尖叫一声,一脚踹在女儿的心窝上。
女儿被踹飞出去,撞在墙角,半天爬不起来。
铁盒掉在地上,“哐当”一声开了。
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不是钱,也不是珠宝。
而是一堆灰白色的粉末,还夹杂着几块没有烧化的碎骨。
浴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宋时雪愣住了,随即捂着鼻子尖叫起来。
“死人骨灰!小***,你竟然把死人骨灰带回到家里!”
“晦气!真晦气!”
她像见了鬼一样跳脚,拿起淋浴喷头,对着地上的骨灰猛冲。
“冲走!快冲走!”
白色的粉末混着脏水,旋转着流向下水道的漩涡。
“不要——!”
女儿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用那双小手拼命地去堵下水道口。
“不能冲!那是妈妈!”
“下水道里又那么黑,妈妈会害怕的!”
她用身体盖住那些粉末,任由滚烫的热水冲在他背上。
然后用手捧起那些混着泥水的骨灰,往那个破铁盒里装。
“妈妈回来,我们回家……”
“朵朵把妈妈弄脏了,朵朵给妈妈擦擦……”
他语无伦次,哭得几乎断气。
我飘在半空,灵魂仿佛被撕裂成了碎片。
那是我的骨灰啊。
女儿一直把它当宝贝,睡觉都要抱着。
他说:“妈妈在里面睡觉,我要等妈妈醒过来。”
可现在,我被冲进了下水道。
就在这时,浴室门被一脚踹开。
傅时宴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地狼藉。
“怎么回事?”
宋时雪扑进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时宴,这孩子疯了!”
“这孩子拿一堆脏土吓我,还说是死人骨灰,要诅咒我们的宝宝……”
“我好怕 ,肚子好疼……”
她捂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傅时宴脸色铁青。
他看着地上那摊灰白色的泥水,又看了看趴在地上像条狗一样的女儿。
“徐栀栀这个疯女人!”
“居然教这么小的孩子搞这种阴损的把戏!”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拎起女儿的后领。
拿出手机,
“给你妈打电话,把她立刻滚过来。”
“否则我就把这些脏东西全倒进垃圾桶!”
女儿手里紧紧攥着那一团湿漉漉的骨灰泥,那是他抢救回来的最后一点妈妈。
她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光,只有无尽的绝望。
“可是,妈妈没有了啊……”
“叔叔,你把妈妈冲走了。”
“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傅时宴被那眼神刺得心口一痛,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还在装疯卖傻!”
他一把夺过女儿手里的泥团,扬手将她手里那团“烂泥”狠狠甩出了浴室窗外。
窗外是漆黑的雨夜。
骨灰划过一道抛物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不——!”
女儿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挣脱傅时宴的手,想都没想,直接爬上窗台,要跟着跳下去。
“你疯了!”
傅时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把他拖了回来。
女儿在他怀里拼命挣扎,指甲抓破了他的脖子。
“放开我!我要去找妈妈!”
“妈妈一个人在外面,她怕黑!”
“你赔我妈妈!你赔我!”
傅时宴按住发狂的孩子,看着她那张扭曲的小脸,心里竟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这孩子的反应,太真实了。
真实到不像是在演戏。
难道……
就在这时,女儿突然停止了挣扎。
她身子一挺,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
那血染红了傅时宴洁白的衬衫,触目惊心。
“女儿!”
我尖叫着扑过去。
女儿软软地倒在傅时宴怀里,脸色灰败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那个生锈的铁盒从她怀里滑落。
“当啷”一声。
一张泛黄的照片从夹层里飘了出来。
那是我们的全家福。
照片背后,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爸爸是超人,他在拯救世界,等我不疼了,他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