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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的两天很快过去,周玉柔见我两天没回家,去我学校闹了一次。
通过我的班主任找到了我,我迫不得已回去一趟。
我妈悠闲地坐在客厅等着我,见我也显得很平静。
仿佛昨天的争吵没有发生过。
「你还是去考试了?」
周玉柔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没换的校服。
为了高考不再受她的影响,我昨晚是在医院的长椅上度过了一夜。
还没等我回答,周玉柔嗤笑了一声:
「爱考就考吧,否则以后又怪我不让你考大学,但是你昨天打弟弟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就这么一个弟弟……」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房间里,然而房间里走出的人却让我鲜血一凉。
「说说,你昨天是怎么打你弟弟,忤逆你妈的?」
满脸横肉的男人恶狠狠地盯着我,我终于见到了赵欣怡日记本里的那个男人。
那个原本她应该叫爸爸却因为她炒菜多放了一勺盐而抽了她一巴掌的男人。
那个喝酒上头就打她的男人。
那个常年在外赌博而一到家就和周玉柔摔家具吵架要钱的男人。
那个男人每回来一次家里就鸡飞狗跳一次,家里的存款都被拿去填了那个男人的窟窿。
可就是这样,这两人还是迟迟不离婚。
自我来到赵欣怡的身体之后,还从来没见这个男人回过家。
今天第一次见到他,我就预感到不妙。
我抬脚,下意识就要往外跑。
那个男人立马冲上来揪住我的衣领:
「小蹄子你乱跑什么,我可是你老子!眼睛里有长辈吗?我之前白教你了是吧?犟驴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今天好好教训你。」
那个男人往我脸上甩了一巴掌,我立刻眼冒金星。
「说,你昨天为什么打你弟弟?你个丫头片子不值钱的玩意儿,他可是老赵家唯一的种,你怎么敢的啊?」
男人又甩了我一巴掌,下手极重,我感觉我的脑浆都晃了好几下。
「好了差不多得了!教训一下长长记性就行,怎么说也是自家闺女!」
周玉柔看见我的脑袋垂下去,以为我要晕过去了,连忙上来阻拦。
「你滚一边去,我知道分寸,又不是没打过……」
男人把我丢到地上,然后抽出他的皮带。
鞭子一抽我感觉自己疼得要灵魂出窍了。
「长记性了没?知道错了没?以后还敢顶撞不?」
我哇哇大哭,终于惊动了邻居跑上门。
「哎呀你们这是干嘛,又在打孩子?」
邻居要上门却被周玉柔挡了回去,因为她怕被人看见躲赌债的男人。
有了这一层顾虑,男人终于停止了动作,回屋里睡觉去了。
而我躺在地上,疼得连动弹一下都失去了力气。
周玉柔善心大发,把我抱回了货物间的床上,还不忘苦口婆心地劝我:
「你别怪你爸,他就是这种臭脾气!其实心里还是爱你的,棍棒底下出孝子!」
「我可从来没见他打过自己宝贝儿子!」
我冷笑一声,脸上的伤口被牵动疼得我缩成一团。
「你这丫头怎么就是说不听呢!你要是认个错,你爸还会继续打你吗!你们父女都是一个德行,死犟种!」
周玉柔原本在帮我抹药,闻言把药一丢,然后就抹起泪来:
「你说说你们一天都没让我好过,我当年和你爸在城里打拼,不得已把你放在农村里,你知道我心里的痛吗?好不容易挣了一点钱,我就把你接到了身边来,本来想着一家四口从此能够团圆,谁知你爸又跟着别人去赌,打人的习惯也越来越差,我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挣来的钱都填了进去,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好在还有你弟,把他培养成才,我们家就能兴旺了,你能够体谅我吗?妈妈也是疼你的,你能不能听话一点?」
「你去了那个专科学校,拿了奖学金,我们家的境况就能好很多,妈妈这也是为你好啊!妈妈这么多年的打拼再清楚不过,女孩子还是要安安稳稳的,不要出去乱折腾,你能明白妈妈的苦心吗……」
我妈哭得泪如雨下,而我只是冷笑:
「你们把我接过来,真的是为了一家团聚吗?还是只是要一个免费保姆?」
我还是忘不了那本日记里的文字,当那个十岁小女孩满心欢喜地从乡下过来,满心欢喜地以为能和父母团聚时。
遇到的却是母亲的喜怒无常和父亲的暴力相向,以及永远洗不干净的婴儿尿布和无穷无尽的家务。
「真的是养不熟白眼狼,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承认是我的错,十岁以前没有把你带在身边,是我活该!」
周玉柔抹掉脸上的眼泪,然而走了出去。
她要去接宝贝儿子放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