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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后没多久。
裴父的心脏病又加重了,据医生说没几年日子了。
裴母崩溃之余,又开始催裴佑赶紧结婚,总不能让他爸临死前,还看不到他成家的样子。
裴佑被催得烦了,顶嘴了几句。
裴母就开始边哭边怨他,“月月多好的女孩子,让你不珍惜,不然现在早都结婚了,我跟你爸都能抱上孙子了!”
提到我,裴佑顿时没了脾气,只剩沉默。
再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了,爸妈已经卖了房子,重新搬家定居。
直到三年后,我回国负责一个项目。
公司旁边就是裴佑的律师事务所,大门冷清,再不复往日的高级繁华。
见我的注意力落在那,项目合作方主动开口跟我攀谈。
“说来也真是唏嘘,曾经名声响彻全国的十大红圈律所,最后却败在一个女人手中。”
他看我一眼,怕我觉得这话冒昧。
轻咳一声补充,“当然了,男的也不无辜。”
我“哦?”了一声。
“裴佑裴大律师,不知道楚小姐听过这号人物没有。”
见我点头,他继续说。
“裴律在我们南市,曾经可是响当当的存在。”
“听说曾经有个女朋友陪他白手起家,他却公然在婚宴上逃婚,为的就是他的一个女助理,现在嘛,小三上位,成正宫了。”
我坐在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对于这个结果,我并不意外。
就在我选择离开,给她腾出位置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不管是裴佑自己真心想娶。
或是裴母逼婚无奈之举。
他们两个,我都尊重祝福锁死。
“这件事在律师圈都传遍了,对律所的形象难免有影响。”
“但这种私人情感问题,我说白了,只要不耽误公事,以裴律的能力不至于客户都跑光了,混成如今这样。”
“主要还是他娶回家的这位祖宗,实在太能作了。”
“裴律还在开庭呢,她都要打电话来查岗,不接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美其名曰没有安全感。”
“有好几次必胜的官司都输了,这下谁还敢请他啊?”
合作方啧啧摇头。
我笑了笑,“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人。”
谈完项目正事,我从公司出来,想去对街的咖啡厅喝一杯。
没想到刚才话题里的主人公会出现在我面前。
那个骄傲风光,在法庭上所向披靡的裴大律师,如今狼狈落魄,连我差点都要认不出了。
“楚月,真的是你吗?”
“我不是认错了吧。”
裴佑神色激动,想要上前给我一个拥抱,又克制地忍住。
装作不认识不太现实,我只好淡淡点头。
“好久不见,裴律。”
裴佑张了张嘴,“阿月,你叫我什么?”
我笑,“怎么,三年过去,你改行不当律师了?”
裴佑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月,你一定要和我这么疏远吗?”
我指了指他无名指的戒指。
“毕竟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
裴佑略有几分尴尬,把右手收进裤兜,自然的在我面前的座位落座。
“不提这个了。”
“好久不见,我请你喝一杯吧。还是要卡布奇诺?”
我翻着菜单,点了杯别的。
“早喝腻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
裴佑一直在努力寻找跟我的话题,问我在国外过得好吗,还习惯吗。
铺垫了这么多,最后小心翼翼地问出那句。
“阿月,你......结婚了吗?”
我点头,“当然。”
裴佑的咖啡忽地洒了几滴在手上。
“是吗,恭喜你啊。”
他扯出一抹笑容,弧度僵硬,目光带着几分伤痛。
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身后传来宋恬恬尖锐的质问声。
“裴佑!谁允许你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单独约会,说,她是谁,你们是不是早就暗中有苟且了?”
大庭广众下,宋恬恬丝毫不顾及裴佑的面子。
嗓门大得恨不得全世界都能听见,都来替她做主。
我若有所思地想。
或许,这就是做三心虚。
自己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上位,就觉得其他女人也和她一样。
所以才会这么没安全感。
直到看清楚我的脸,宋恬恬猛地噎住。
像见鬼一样。
“你回来了?”
裴佑皱眉低声呵斥,“你闹够了没!”
我没兴趣看他们的恩怨情仇,起身结了我这杯咖啡的钱,推门而出。
裴佑想追上来。
宋恬恬拉住他,红着眼眶。
“裴佑,你敢去追她,我们就离婚!”
回应她的,是被裴佑一把推开,摔在冰冷的地上。
裴佑缠了我好几天。
直到项目合作达成,我再次踏上国外的航班。
“阿月,让我陪你一起走,好吗?我还没带你去答应的冰岛......”
“抱歉裴律。”
我礼貌笑笑。
“冰岛,我丈夫已经带我去过了。”
“那里确实很美。”
后来再听说关于裴佑的消息,是他和宋恬恬离婚的事,作为律师,宋恬恬在他手里果然讨不得半点儿好。
净身出户后,直接就崩溃的疯了。
而裴佑,他苦心经营的律所也已经倒闭。
裴父也带着遗憾,在除夕那晚过世了。
他什么都没了。
而我将父母接到国外,加上女儿,丈夫,还有丈夫的家人,过了一个热闹的新年。
人生圆满,莫过于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