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伤痕累累的山贼被绑在木桩,在幽暗的刑房中痛苦的呻吟着。
陈宫坐在对面,一边转动着手中的毛笔一边用目光打量着他们,刑房两侧站着四名手握皮鞭****上身的狱卒,脸上凶恶的神情宛如阿鼻地狱的恶鬼般令人不寒而栗。
“你们是打算一直这样沉默下去是吧。”沉默许久,陈宫放下手中的毛笔,冷冷的说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怕死,不过,你们就怕生不如死吗?实话告诉你们,这这诏狱,就是人间炼狱,每一名狱卒都是经历了严格选拔,他们的手法非常美妙,会让你们求着我,杀了你们!”说到这,陈宫面色一沉,招了招手,两名狱卒嘴角露出一丝瘆人的冷笑,走到两名山贼面前,熟练的伸出双手扳住两人的下巴,随着一声脆响,两人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
看着面前浑身散发着杀气的六人,吕布单手扶住方天画戟,淡淡的说了声:“开始吧!”几乎在同一时刻,站在最前面手拎巨斧的坦根怒喝一声,将双斧交叉,高高的举在空中自上而下奔着吕布面门劈了下来。吕布身形不动,抬手将方天画戟向身前一送,月牙刃不偏不倚的定在交叉的斧柄上。吕布顺势转动手腕,月牙刃飞速的旋转起来,猝然袭来的强大力道令坦根双手吃痛,稍一分神两柄斧头便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喝!”吕布突然一声厉喝,转身双手握住方天画戟用出三成力道奔着坦根的侧身狠狠地抡了过去。所有看到半空中的坦根像毽子一样口吐着鲜血被吕布打落台下。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快若流星,甚至连众位大臣还没有反应过来,坦根已经跌落台下。
方天画戟还未收回,狼尼的流星锤已经呼啸而至顺着戟杆绕了几圈死死的缠住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身后弥加奴、戴胡阿,一人举着狼牙棒,一人挥着开山戉冲着吕布拦腰砍来。一时间形势变得万分凶险,台下众大臣纷纷高呼道:“吕将军小心身后!”人群中袁若男担心的用衣袖遮住嘴巴,双眼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吕布,紧张的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远处的万年公主更是闭上双眼不敢继续看下去。成廉高顺纷纷按剑在手,稍有闪失他们便打算冲上台去。
眼看着狼牙棒和开山戉叠加在一起就要打在吕布腰间,就在众人以为吕布必败无疑之时吕布突然怒喝一声,双臂猝然发力,清澈的眸子突然涌现出逼人的杀气,一张英俊的面孔顿时变得棱角分明起来,只见在电光火石之间吕布未挪半步,稍稍侧身抬起右脚,竟然凭借一身惊人的力气生生的把两件叠加在一起的死死的踩在地上,同时厉声道:“给我过来!”众人便看到握着流星锤狼尼直直的被吕布拉了过来,毫无悬念和弥加奴、戴胡阿砸在一起,三人跌倒在台上。吕布趁势高举方天画戟重重的砸在狼尼身上。远处擅长弓马的燕荔阳见营救不及,便丢下长矛从兵器架上拿出硬弓,对着吕布大喝道:“看箭!”一支雁翎箭应声而出,直奔吕布后心而来。
“暗箭伤人,卑鄙!”大将军何进暴怒的指着燕荔阳骂道“有本事明刀明枪的来!”对面察汗台不动声色的反驳道:“兵不厌诈,大将军熟读兵法,难道没听过?”此刻察汗台信心满满,因为燕荔阳非但箭法精准而且力量奇大,他曾亲眼目睹燕荔阳一箭射穿了一颗两人合抱的大树,在他心中,这是他对付吕布的绝杀一击,察汗台自信吕布绝不可能躲过这一箭。在场众人原本提着的心还没有因为吕布冲开三人合围而松口气,便再度为他担心起来。
“我们是从兖州逃难过来的,在北郊一座破庙里避雨时遇到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他给了我们每人一锭金子,让我们跟随大队一起在栖龙岭伏击并州吕布将军的队伍。”被结上下巴的两名山贼忍受不住严刑拷打,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对陈宫合盘吐出。
“你们的意思是,这次参与伏击的人全部都是从各地逃难来的农民?”听了两人的话,陈宫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问道“收买你们的那名黑衣男子的相貌,你们看清楚了吗?”“他一直以黑布蒙面,小人从未见过他的相貌。”其中一人说道“不过,他说话的口音有点怪,好像是哪里的方言!”听到这句话,陈宫的眼睛一亮,扭头对二人说道:“再让你们听一次,你们可能听得出来?”
“回大人,小人肯定听的出来。”两人伏身道。
擂台上,燕荔阳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呆呆的说道:“不可能,决不可能!”
医官走上擂台,将重伤的狼尼三人抬下擂台去。吕布眼神凌厉的看向站在台上的燕荔阳和举着熟铜棍的修武卢,怒喝道:“再来啊!”说着,挺起方天画戟向着两人冲了过去。成廉看着地上一分为二的箭簇,回想起吕布刚刚回身一戟将射向自己的箭簇凌空劈成两半的模样,不禁低声和身边的高顺说道:“将军勇武,不亚于西楚霸王啊!”高顺也点头称赞道:“霸王之后有此神勇者,将军当属第一人。”
看着吕布在擂台上将一杆长戟舞得猎猎生风,万年公主刘宁伏在母后何怜儿耳边低声问道:“母后,这位将军是谁啊?”何怜儿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擂台上的恶斗,一边回答道:“皇儿,此人便是单骑冲阵,连斩匈奴五部首领十名都尉,生擒大王子兀力昆夷的奋武校尉吕布。”刘宁闻言,不由得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转过头去,满脸崇敬和好奇的望着擂台上吕布矫健的身影。
“喝啊!”吕布再次一挥长戟,将燕荔阳和修武卢打落擂台。转过身去,在满座朝臣充满欣赏和钦佩的眼神中,冲着台下呆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察汗台叫喊道:“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满座大臣闻言,纷纷起身,向吕布鼓掌致意,戍守乾元殿的禁军将士们被吕布冲天的豪气感染,纷纷振臂高呼道:“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汉灵帝兴高采烈的从龙椅上站起来:“好好好,王子,看来还是我大汉勇士技高一筹,王子可有话说?”察汗台直勾勾的看着吕布,眼中满是杀机,只见他面无表情的冷冷说道:“陛下察汗台无话可说。”“好,如此,两国联姻之事就此作罢。”汉灵帝得意的对着满朝大臣宣布道“传旨,擢奋武校尉吕布为奋威将军,今夜在碧华宫设宴,朕和满朝文武要好好款待大汉第一勇士,奋威将军吕布吕奉先!”
吕布伏身行礼道:“末将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诏狱,陈宫带着两名俘虏和匈奴大王子兀力昆夷交谈过后,两人纷纷摇头,表示兀力昆夷的口音和那名蒙面黑衣人不符。陈宫正在思索哪里出现了纰漏,成廉满脸欣喜的赶了过来,对陈宫说道:“先生,将军被陛下晋升为奋威将军了,今夜陛下会在碧华宫宴请将军,咱们并州军这次这算是在其他各州面前好好地神奇了一次。您是没看到,那个匈奴王子一脸想要和将军拼命的模样,真是不自量力,还好他身边的鲜卑可汗……”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可汗?”陈宫忽然大叫了一声,把成廉吓了一跳;“鲜卑可汗啊?怎么了?”陈宫拍手道:“对对,就是鲜卑可汗!”说着,抬手示意众人退去,俯身到成廉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前辈,七名勇士怎么样了?”看着轲渠带着医官从屋里走了出来,刚刚赶回驿馆的察汗台忙问道。
轲渠叹了一声,答道:“除了燕荔阳断了一条胳膊,其余六人这身体怕是废了。可惜啊,这七个人都是我鲜卑最勇猛勇士啊!”察汗台闻言,不禁面色不悦,原本依他沉稳的性格断然不会在此时和轲渠发生争执,可是毕竟年轻气盛,适才在乾元殿又被众朝臣一通羞辱,心中满是怨气的他不由自主的便把怨气撒在了轲渠身上:“前辈,您这是什么话?鲜卑的勇士可惜,我们匈奴的勇士就不可惜了吗?别忘了九原城会战,损失可都是我南匈奴最剽悍的将士。”“他们至少死在了战场上,可是他们……”未等轲渠说完,身后刚刚被察汗台接回驿馆的兀力昆夷按耐不住暴躁的性格,顿时开了口:“够了,你要是怕死,就带着你的人回鲜卑去,草原勇士没有懦夫!没有你们这样只会向蛮子卑躬屈膝的绵羊!”
见兀力昆夷说话如此难听,一贯谦和的轲渠也发怒了,毕竟此行带着七大勇士前来洛阳相助察汗台完全是看老兄弟羌渠的面子,谁料想他的儿子竟然这么不通情理:“好,大王子自然是草原上勇猛的雄狮,既然大王子觉得鲜卑勇士是懦弱的绵羊,我等久不奉陪了。”说着,不顾察汗台的苦苦劝阻,转身离去。
“大哥,他毕竟是父汗多年的老兄弟了,你怎么能这样跟他说话。”察汗台无奈地看着大哥。兀力昆夷也不回话,阴着脸转身走进屋里。
入夜,洛阳碧华宫中,灯火齐明,觥筹交错。朝中众百官推杯换盏,喧闹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陛下,众位大人,我提议,咱们一同敬奋威将军一杯如何?”何进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举着酒杯对众人说道。卢植,杨彪,蔡邕等人纷纷应和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对着吕布齐声说道:“敬奋威将军!”一时间,上百盏酒杯对准了吕布,这奢靡的宴会就算在二十一世纪吕布也未曾见过,来不及多想只好端起酒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吕布边关粗鄙之人,赖天子洪福,天佑大汉朝廷上下齐心方才取得微微战果,怎敢劳众位大人如此大礼相待,布愧不敢当,先干为敬!”
见吕布如此恭谨,全无擂台上霸气凛然的模样,众人纷纷称赞吕布谦谦君子,大汉栋梁。汉灵帝笑着挥挥手,示意众人落座。众人知道,这是皇帝有话要说,忙各归各位,侧耳倾听。“吕卿啊,今日你及时出现凭一己之力战败匈奴七大勇士,方才迫使那察汗台断了迎娶朕万年公主的念头,换句话说,你是宁儿的恩人,也是朕的恩人啊!”灵帝抚着胡须,笑着对万年公主说道:“宁儿,还不敬你的恩人吕将军一杯。”
身边的万年公主闻言,忙端起酒杯,在几名侍女的搀扶下跳着脚一路小跑到吕布面前,举起酒杯道:“宁儿谢过将军,今日若不是将军及时赶到,宁儿怕是就要嫁到匈奴去了。”说着,还冲着吕布调皮的作了个鬼脸,举手投足间尽显天真可爱。吕布连忙接双手接过酒杯,对万年公主说道:“末将身为大汉军人,守卫大汉疆土,保护皇室贵胄乃末将分内之事,怎敢以此邀功,更何况我大汉猛将如云人才辈出,对付几个胡虏蛮夷自然不在话下。”说着,也咧开嘴角做了个鬼脸后,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想到自己平日里见过的文武大臣哪个不是一脸严肃像欠了他几百吊钱似的,这吕布还是第一个能跟自己做鬼脸的。
“咯咯咯。”万年公主被吕布逗得忍俊不禁,不得不用衣袖掩住朱唇轻声笑了起来,满朝大臣也被万年公主可爱的模样逗得大笑不止。“父皇,我要吕将军陪我去御花园玩。”笑了许久,万年公主这才止住眼角流出的眼泪转身对龙椅上的灵帝说道。“宁儿莫要胡闹,父皇正在给奋威将军接风,怎能让吕卿陪你这小孩子家去玩耍呢?”汉灵帝正色道“速速回来,不要胡闹。”
“不嘛不嘛,皇儿就要奋威将军陪我去后花园玩。”万年公主不满的撅起了小嘴,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让人无法拒绝他的请求。一时间满朝大臣都看着灵帝,希望他拿主意。而一贯宠着万念公主的大将军何进,给灵帝投去一个同意的眼色后,便满脸慈爱的看着万年公主,不再言讲。吕布面色尴尬的看着众人,刚想开口拒绝,便被万年公主狠狠瞪了一眼,不禁皱了皱眉头,不再多言,心想道:好个厉害的丫头。
见灵帝一时间难以抉择,在一旁侍奉的张让忽然开口道:“陛下,老奴有个提议,不如由陛下和公主殿下赌上一把。既然公主想奋威将军陪同她去御花园玩耍,而陛下又为难于这为吕将军接风的宴会,我们不如就以奋威将军为注。”此话一出,在座众人纷纷来了兴致,皇后何怜儿放下酒杯开口询问道:“张常侍,如何赌法?”张让指着殿外说道:“老奴听闻奋威将军不但勇武绝伦,弓马亦是天下翘楚。老奴提议,命禁军于殿外立一长矛,,奋威将军在堂内以硬弓射之,如能射中长矛上的红缨,就让奋威将军陪同公主殿下前往御花园,反之,就继续在此同满朝文武宴饮,如何?”
“好好!此法甚好,我等今日见识过了奋威将军天下无双的勇武,正想见识一下将军的弓马箭术是否也同武艺一样威震天下,陛下,臣附议。”在大将军何进的带领下,满朝文武很快同意了这一赌注,万年公主自然也不肯放弃这个机会,点头应允了下来。很快,殿外立起了一杆长矛,执金吾何苗双手奉上一把五石强弓交予吕布。
吕布目测了一下自己与长矛的距离,大约三百步,又颠了颠手上的硬弓。想到自己当日在九原城箭射阿里不疆后手上硬弓被拉断的情景,于是回身说道:“启奏陛下,这弓太轻了,如用此弓,末将恐难射中。”“哦,朕倒是忘了奋威将军天生神力啊,来人,将飞将军李广的灵宝弓拿来。”灵帝恍然大悟道。不多时,两名禁军将士捧着灵宝弓走上殿来。
吕布放眼看去:但见弓面通体暗蓝,在灯火的照耀下莹莹如月,散发出幽弱的暗光,据传由东海恶蛟龙筋所做的弓弦紧绷在弓面两端,似有千钧之力,蓄势待发。吕布抚摸着弓面,隐隐的感受着当年飞将军李广困居边塞的无奈,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左臂,单手将灵宝弓举了起来,右手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雁翎箭,所有人只见弓似满月箭若流星,雁翎箭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直奔长矛而去,不多时,殿外传出了士兵的欢呼声:“奋威将军射中了!”
“哈哈,父皇,您是国君,君无戏言哦?”万年公主高兴的拍手说道。在满朝文武的掌声中,灵帝笑道:“吕卿,看来这顿饭你是吃不成了。不过,你陪宁儿去疯闹,朕也当给你点补偿,这飞将军的灵宝弓,朕就赐予你了,自今日起,你就是我大汉的飞将。”“末将谢陛下大恩。”吕布抱拳道“末将必不辜负飞将称号!”倒是万年公主在一边不满的说道:“父皇,陪皇儿玩耍怎么还要给补偿啊?”众人闻言,再次捧腹大笑起来。自此之后,飞将吕布的之名迅速传遍大汉天下。
何皇后见吕布相貌堂堂,非但勇武不凡而且颇有涵养,再看着吕布身边皓齿明眸,身材曼妙的万年公主,忽然眼前一亮,侧身在灵帝身边说了几句,灵帝听后,顿时喜笑颜开。
洛阳城东门,鲜卑大可汗轲渠带着伤重的七大勇士想要返回鲜卑。
站在城门前,轲渠转过头去看了看驿馆的方向,自言自语道:“羌渠兄长,不是我不重情义,实在是你的儿子太不成器了!”独臂的燕荔阳驾着骏马走到他的身边说了声:“大王,快走吧,这洛阳不是久留之地。如不迅速离开,迟则生变啊!”
“说得没错!”城门前忽然灯火通明,七百并州军列开战阵将城门严严的堵住,高顺手提青龙枪,挡在面前身后成廉带着两百弓弩手齐齐的对准了鲜卑车队。只听不远处陈宫端坐在马上,悠然道:“鲜卑大可汗,身为一国之君如此不告而别,是不是太没礼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