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俞阳没说话,只往前迈了两步。
笔挺的军装衬得他肩宽腰窄,眼里闪着冷光,压得张彪几乎喘不过气。
“跑什么?你又没犯事儿,看见我,就这么怕?”
张彪的喉结上下滑动,帽檐又往下压了压:“不……不是跑……我就是……就是急着回家……”
“回家?”
宋俞阳的目光扫过他磨破的鞋跟,“看守所的墙,什么时候改成你家大门了?”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在张彪脚边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惊慌几乎要溢出来,嘴唇哆嗦着:“我……我是被保释出来的!对,保释!有位……我家亲戚可怜我出钱替我作保,说我认错态度好……”
“姓王的?”
宋俞阳挑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枪套,“亲戚?你不是孤儿吗?哪里来的亲戚?住在哪儿?”
张彪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支支吾吾地往墙角缩:“我……我不清楚……他就说是我远房表舅的朋友……我当时在里头快饿死了,他说能保我出去,我就……”
“所以你就信了?”
宋俞阳突然逼近一步,阴影将张彪整个罩住,“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平白无故花大价钱保你这个混混?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张彪的腿肚子彻底软了,顺着墙根滑下去半坐半蹲,双手乱摇:“真的!长官!我真不知道!我出来就是想找个地方躲躲,我躲您是怕……我怕您还惦记着上次的事……”
“惦记?”
宋俞阳笑了声,笑意却没到眼底,“我是惦记着到底是谁出钱雇佣你的?”
“是,是徐嘉美。“
“她给我钱让我做的!”
张彪的脸色惨白,嘴上却极力说着。
“她给了你多少钱?”
“五十块!”
“五十?你当时不是说一百吗?到底给了多少?”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张彪的脸唰地褪尽血色,捂着嘴往后退了两步,像是恨不得把刚说的话咽回去。
宋俞阳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
他直接将张彪的领口直接一把拎起来:“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是谁?”
“是白兰。”
火车哐当哐当碾过铁轨,窗外的风景像褪色的旧照片,一帧帧的往后退。
徐嘉美看向冰凉的玻璃窗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
她是彻底离开了。
这一世,她没有再那场婚姻里磋磨一生,而是早早的离开。
她心里又后怕又庆幸。
后怕的是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决心,庆幸的是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了宋俞阳这个人。
车窗外掠过一片金黄的油菜花田,她忽然想起,结婚那年春天,宋俞阳也曾骑着自行车载她经过类似的油菜花田。
她原本以为可以安慰的度过一生。
可没想到这安稳,原来是用无数个被忽略的日夜堆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