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要解散军妓的消息传出来,裴清风知道有不少人偷偷找过我要带我走。
但他从未问过,也没有出面宣誓过***。
好似笃定我不会跟任何人走。
他轻咬了我的耳朵,被我偏头躲开。
他嗤笑:
「脾气倒是不小。」
「跟公主成亲后我们之间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我在城外买了个院子,以后那就是我们的家。」
他仿佛忘了那年放在我窗台的红梅。
也忘了两年前他失而复得,将我如珍如宝地捧在手心时曾说:
「红柳,等不打仗了,我娶你回家。」
他真心想娶的是惊才绝艳的祁家嫡女。
而我在他眼里已经沦为了军妓。
人人都能放弃我。
可我不能放弃自己。
我笑笑,温顺地靠在他怀里没说话。
裴清风不知道,我来这里见他前,给那个名叫郑渊的百夫长送了口信。
我答应他了。
裴清风跟公主大婚当天,我跟他回江城成亲。
我要逃离这地狱只有这一个办法。
此战大捷,带自己中意的军妓离开是给他们的恩典。
刚好郑渊想带我走,刚好他不是个坏人。
朝廷来了人宣旨,将领们即将先一步回京领赏。
当晚裴清风设宴款待那些官员,主帐里觥筹交错,那些人觉得无聊,不知道谁提了一句:
「听说祁红柳在你们这里?」
他们眼神交错,有些心猿意马:
「早就听闻京城牡丹的名声,不止琴棋书画,连舞艺也是一绝,不如叫她上来给大家跳支舞助助兴。」
只是跳舞,已经是他们注重脸面了。
裴清风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派人把舞衣送来的时候,我正在给身上抹药。
那舞衣几近透明,穿上以后勉强能蔽体,更别说遮住这些被裴清风弄出来的青紫痕迹。
我拿着衣服沉默不语。
帐外等着的人不耐烦催促:「怎么了?不会穿?要不要哥哥帮你?」
「我跳不了。」
他愣了一下,直接大步走进来。
「裴将军命你献舞,你敢不去?」
「是。」
我从枕头底下抽出那柄裴清风曾经送我防身的短刀,手起刀落刺向大腿。
一瞬间血液喷涌。
我冷冷道:
「我说了,我跳不了。」
那人被我吓到,急急忙忙出去禀报了。
裴清风安抚了那些人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身寒气。
他看着我没有包扎的伤口,沉默了半晌后问:
「今时不同往日了红柳。」
「只不过让你跳支舞,你这样的身份,有什么立场拒绝?」
我仰天看他,淡淡地问: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身份?」
他余光瞥了一眼帐外,冷哼一声:
「看来是我平日太纵容你了,我们明日回京,除了那些跟将士写了婚契的,其他军妓依法都要被送去苦窑,你也去那儿好好磨磨性子,等我在京城述职后再来接你。」
我猛地抬头。
他要送我去苦窑?
他沉沉看了我一会儿,转身要走。
我知道郑渊已经拟了婚契。
裴清风明日出发后,郑渊也会带着我回江城。
他娶他的公主。
我嫁我的人。
或许这辈子,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裴将军。」
我鲜少这么叫他。
裴清风愣了一下,停住脚步。
我朝他行了一礼,谢他庇护我这两年。
「一路顺风,红柳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