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起,陆柏瑾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无时无刻不陪伴在秦时月身边。
带她去各种艺术展,带她去拍卖会,只要她多看一眼的东西,下一刻就会被他以高价拍下送到她的面前。
但却唯独没有像刻画秦书意一样,给她雕刻上一个属于她的木雕或是油画。
秦时月明白,她的心境已经回不到以前,也再不会动心。
这短暂的相处,也被她当做分别前最后的礼物。
而陆柏瑾也发现秦时月总是兴致恹恹,笑意不及眼底。
他不明白。
这些不都是以前,他们和秦书意经常做的事情吗?明明那时候的秦时月笑的那样明媚。
可他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没真正关心过她的喜好,也根本不了解过她真正的情绪。
挨着心底的沉闷,陆柏瑾握住秦时月的手:“时月,你现在想做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
秦时月愣了瞬后回答:“去射击场。”
绿轴那是她曾经的理想,也是她未来的归宿。
射击场内。
秦时月换上利落的射击服,带上护目镜,双手持枪。
“砰、砰砰——”
几声闷响,五十米开外的靶子中心炸开草花。
风擦过鬓角,她放下手中的射击枪,手心发麻的感觉让她只觉恍如隔世。
因为陆柏瑾喜欢文静饱含艺术气息的女孩,她收敛了自己的本性,放下了自己的理想,活的不像自己。
这一瞬,她更加向往离开陆柏瑾的生活。
没有感情的束缚,没有爱而不得的痛苦。
陆柏瑾看着站在身旁意气风发的女孩,神情有些恍惚。
他似乎忘记了,秦时月本就应该是这个模样。
英姿勃勃,意气风发。
她就应该像她的父亲,像他的大哥一样,站在她能发光的地方……
隐约间,陆柏瑾发现自己难以挪开眼。
直到太阳西沉。
秦时月才摘下脸上的护目镜。
坐在射击场的休息区,她接过陆柏瑾递来的水,仰着头喝了干净。
心头多年郁闷已被驱散殆尽。
她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了。”秦时月不由自主道。
陆柏瑾接过秦时月手中空掉的杯子,闻言也不由得一愣:“以前你从没开心过吗?”
秦时月笑了笑,悄无声息转移话题:“你还记得吗?有次我和姐姐吵架,气得跑了出去,结果掉进河里,还是你救的我。”
陆柏瑾也笑了:“怎么会不记得,当时我下去救你,还被水草缠住了脚差点溺水。”
“我还没哭呢,你倒是哭得很大声,那时我还在想这小孩怎么这么爱哭。”
他仿佛陷入了回忆,继续说:“但是后来我才发现,你一点也不爱哭,你倔强又要强,即使是被别人教训,你都不愿意叫我‘小叔’。”
陆柏瑾将一张干净的手帕递给秦时月。
秦时月转头看去,却看见陆柏瑾的手腕处带着一串她没见过的首饰。
那是一串用碎掉的陶瓷片打磨串在一起的手链,上面斑驳的色块让秦时月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那天她不小心打碎的,秦书意送给陆柏瑾那陶瓷小人。
她眼中闪过抹悲凉,却很快转成释然。
无论如何,陆柏瑾都不会真正忘记秦书意,而她也已经不在乎了。
秦时月接过他递来的手帕,一字一句:“从今以后,我只叫你小叔。”
只是我的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