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绿蜡为我描眉画眸,我都打着哈欠。
直到盖头覆住我头颈,目之所及都是一片艳红,我下意识蹙了眉心。
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悄悄将盖头提起一角,隔了帘幕去观察动向,隐约勾勒出男人挺拔身形的轮廓。
“陛下,今日是您大婚,仪式尚未进行,新娘未到寝宫时就会面,不合礼数...还请…”
尖细男人声音说到此处,便被打断。
“呵,哪来那么多礼数。你是暴君还是我是暴君?”
男人懒散的声音隔着帘幕传过来,显得有些傲慢。
觉察到那道身形缓步向马车走来,我慌忙撇下盖头。
有一点点明艳的阳光透进来,帘幕掀开的同时,我盖头又被挑开。
突如其来的光亮灼得眼角有点疼,我抬手遮在眼前,正对上一双漆黑眼眸,下意识啊了声,向后缩了缩。
绯红盖头被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旋了几下,其主人像是带着几分轻蔑,垂眼睥睨我。
只是我先前知道他残暴,修罗心肠,却不知道他生得这样一副好皮囊。
长眉斜飞入鬓,眉目锋利,眸中张扬色彩,天边的烈日似乎都失了光华。
东栾皇帝,六国之内有名的暴君,黎琰。
也是我和亲的对象。
“抬头。”
眼前的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他抬起我下巴。
我怯怯看着他,搅了下衣角。
看清我的那一眼,他嗤笑一声。
“和亲送个这样的过来,是等着被孤灭国么?”
他本就带着阴戾的眉眼染上几分浓浓的烦躁,脸色难看到我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拔剑杀人。
“你今年有十五岁么?”
“...我十七了。”
旁的我也不敢多说,只讷讷地答。
“啧。封贵妃。”
他垂下眼皮,眼尾烦躁的倦意一分未褪,慵声吩咐身边明黄衣袍的宫人。
“小李子,你找个空着的寝宫给她安顿好。”
“陛下,那您看那仪式…”
男人冷笑一声,缓慢抬眼,冷漠地扫过去,小李子缩了缩脖子,这句话也戛然而止。
“…随陛下心意。”
“但是,大婚之日,陛下您总归晚上要去她的寝宫看看的。”
“她看着就是个娇的,又这么幼,换你你下得去手?”
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无法下手的太监小李子:...
他平复了下脸色,面色如常地向我点头:“小殿下,请来吧。”
兴许是像那位暴君所说,顾着几分我这张稚嫩面孔,他没有喊我娘娘。
我攥了攥衣角,纵然绿蜡颔首来扶我,我下轿时还是踉跄一下,缓步跟上小李子步伐。
果真还是受不了马车的颠簸,只震得我腿部酸软,只庆幸路途上没有偶染风寒,否则真的能废去半条命。
都道我这病秧子公主和亲是无奈之举,但其实我是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