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语儿小瞧我,一会看着点。”
说罢铺开纸张,我嘴角噙着笑去案几前磨墨。
不一会纸上的字多了起来,和言泽的字迹如出一人。
我惊叹,“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
他欺身坏笑,“你想不到的地方多了,以后都会知道的。”
他让暗卫把信送到南疆倭寇王的手中,依照回信的时间,带领小队人马一举拿下,送呈到皇上面前。
皇上老了,变得更加多疑。
看到这些信件大发雷霆,再加上这些年沈年搜集的关于言泽贪赃枉法的证据,直接把言泽押入死牢,三日后问斩。
我捏着手帕听暗卫讲完这些,悬着的心还是没有放下。
这一切进行的太过顺利,让人不起疑都难。
果然,在言泽入狱的第二日就被蒙面人劫走。
沈年正好搜言泽的府邸,搜出了万贵妃的肚兜和护甲,向皇上送呈。
皇上看着京城只此一件银珠双面绣的肚兜龙威震怒,竟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万贵妃趁皇上昏迷之际,联合言泽给南疆王开了城门。
原来言泽与南疆王早有勾结,正好借此东风谋逆。
他们杀进京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和万春楼的姐妹躲在地窖里苟且偷生。
此刻我正透过地窖的缝隙看外面,不知道沈年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突然外面一阵嘈杂,地窖盖被人粗暴的挑起扔到一旁,一时间强烈的光束照射进来。
我警惕的后退几步眯起双眼,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发现来者正是言泽。
他右眼带着护目布罩,一身杀气的闯入万春楼的姑娘群中。
我眼看形势不利,悄悄后退。
老鸨甩着肮脏的手帕上前,“这位官爷啊啊......”
言泽手起刀落,老鸨的头颅从颈上滚落下来,眼睛还是睁着的。
姑娘们尖叫着乱成一团,言泽也不说废话,冲进来一边大喊我的名字,一边砍着挡路的姑娘。
直到发现角落中的我,他另一只眼睛里尽是阴霾狠辣,握紧手中的剑一步步走向我。
此时暗卫飞身而出,与言泽打在一处。
我趁机拼命朝外跑去,迎面撞上一袭铠甲的沈年。
“语儿......”他翻身下马,用力的把我抱进怀中。
“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我呜咽着搂住他,“你怎么才来......”
他用拇指擦去我脸颊的泪水,“语儿,此地不宜久留,你先随我到安全的地方。”
待到城郊的军营,他卸下重重铠甲,我才发现他遍体满是狰狞的伤,甚至胸口插了一把断箭。
军医为他拔箭时,他还向我投来安慰的眼神。
“语儿,万贵妃已弑君,准备扶持她一岁的小儿登基,后天便是登基大典。”
他换完药,躺在榻上虚弱的握住我的手。
“所有不满之臣皆被灭族,南疆王也在宫中,我于后日破宫门而入,争取拿下万贵妃一党和南疆王。”
“语儿,若我能平安归来定娶你为妻,若我不能......你就随暗卫去北疆,那里有我的人,自会保护你终生。”
我握紧他的手,眼神坚定的看向他,“我哪也不去,就在家乖乖等你回来,沈将军骁勇善战,定会大获全胜。”
沈年摇了摇头轻咳几声,“语儿,今时不同往日,万贵妃有南疆王的助力,怕是兵力充沛,仅靠余下的士兵不足与之抗衡,若加上宫中未倒戈的侍卫,勉强可与之匹敌。”
“我只担心你的安危,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好吗?”
沈年粗糙的手划过我的面颊,我紧紧的贴了上去,仿佛要把自己的脸融进他的手心里。
他出发前给了我一支玉簪,“我娘留下来的,说是给儿媳妇。”
我素手一抬,玉簪牢牢的插在发髻中,甚是好看。
兵马随着滚滚黄尘踏蹄离开,我挥舞着手大喊着:“沈年,我等你回来!”
每日我搬个板凳坐在门口等沈年凯旋而归。
一日,两日,三日......
七日后沈年归来,一身戎甲衬得他愈发干练,只是脸色苍白,脚步虚悬。
我高兴的飞扑上前,一把抱住眼前真实的人儿,没有注意到他虚弱无力的表情,拉着他问长问短。
“万贵妃可俯首了?”
“南疆王呢?他去哪了?”
“你怎么攻入宫门的?”
“......”
我叽叽喳喳的围着他说个不停,他也嘴角噙着笑耐心的回答我。
“我们砍下南疆王的头颅后去寻万贵妃,发现她已悬梁自尽。”
“宫门是先皇身边的贴身公公开的,有很多人不满万贵妃通敌叛国,人人得而诛之。”
“言泽已压入大牢,不日问斩。”
正说着沈年一口鲜血喷出来,染红了我的衣裙。
突然他的身子就像残破的娃娃一般卸了力气,朝地上直直的栽下去。
我惊慌的想要扶住他,但奈何体力悬殊,我随着他一同倒在地上,眼看着他呕出更多的血。
我抱紧他,手忙脚乱的卸去他的铠甲,发现他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
尤其是胸口那个大洞,还在潺潺的朝外冒着热血。
“沈年......沈年......”我哭着喊他的名字。
“来人啊......叫大夫......叫大夫......”
他虚弱的拉住我的手,气若游丝的蠕动着嘴唇。
我连忙低下头去听,“语儿,没有用了......我撑着这口气就是为了见你。”
“太子随后就会登基,我......我向新皇求你一世安宁,你可在将军府做我的义妹......”
“来日......来日寻得好夫婿,就忘了我吧......”
他还在不断的吐血,瞬间躺着的地方被鲜血染红,好似话本中的彼岸花般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