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
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
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珍馐美馔,满室生香。
我再也忍不住,如饿虎扑食般一顿风卷????残云。
一旁的裴老爷和裴夫人看得目瞪口呆。
大夫笑道,「这位姑娘肚中怀有双胎,已七月有余,方才约莫是饿晕了。」
「双胎?」
我愣了愣神,裴夫人激动地握住我的手。
「好孩子,告诉我,这玉扳指可是渡儿送你的?」
我慌乱地垂下眸,不敢答话。
裴老爷见她急红了眼,忙将她拉到一旁。
颤声道,「敢问姑娘可是青州人士?」
我抿了抿唇,点头。
他神色有些欣喜,「是了,渡儿这两年都在青州。
「姑娘叫什么?家中几口人?」
我迟疑了一瞬,「我叫若桃。
「家中……家中遭了饥荒,爹娘饿死了,只余我一人。」
他苦涩笑道,「蝗虫过境,这是天灾,我的渡儿也……
「你是个有福气的姑娘,遭了那些难,又大着肚子,能活下来是造化啊。」
我摸着肚子,鼻子有些发酸。
那时青州大旱,西边忽地飞来一大群蝗虫。
所到之处,庄稼绝收,寸草不生。
青州乃至城外方圆几里闹起了饥荒。
不过几月,城内外饿殍遍地。
爹娘省着最后一口吃的让给了我,活活饿死了。
再后来,为了苟活,我用清白之身换了一块馒头。
云英未嫁,却珠胎暗结,甚至连那人是谁都不知。
哭过,惶恐过,寻死过,想过不如就这样一死了之。
可濒死的瞬间,却又不自觉地挣扎求生。
不甘,不平,不服。
我的命是爹娘的命换来的啊,我怎能就此放弃。
一天又一天,度日维艰。
腹中孩儿比我想象的顽强,他日日渐长,他的心在跳动,他也如同我一样也在倔强地活着。
于是我咬紧牙关,为我,为他博得一线生机,从死人堆里爬上了船。
到了燕北,到了裴家。
可如今看着白发盖头,悲恸不已的裴老爷和裴夫人。
我却有些后悔了,他们同我爹娘一般,爱子深切。
我不该为了一己私欲,欺骗饱受丧明之痛的他们。
刚想开口,裴夫人却再也等待不得。
她猛然抓住我的手,满是血丝的丹凤眼翻涌着泪,似疯了般质问怒吼着。
「你说啊!说这玉扳指是渡儿送给你!
「说你怀的是我儿的骨肉!」
我被她似疯似癫的模样吓得一惊,「对不起……我不……」
身下忽地「嘭」的一声,疼痛如潮水般涌来。
裴夫人和裴老爷惊恐地望着我身下的一摊水。
「生……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