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合十,奋力的搓着求饶,一如现代她做错事向叶青认错那样。
站在门口的绿竹先笑出声,几步走上前来:“小姐没事就好”
一屋子的人都笑出来,主子,婢女们,都好像抛下了各自的身份,开怀得说着话,逗得金念稚咯咯的笑着。
送走金臣的丞相大人金政正站在小陶然的院门外,听见里面传来如铃声一般清脆的笑声,他沉沉的心情似乎也变得天明气朗。
这些日子他不是不想来看女儿,只是内心中觉得有愧于她,有些有愧于自己的女儿,身为一国丞相大人,却对女儿的婚事无能为力,连自己女儿的幸福都不能自己做主,他心中觉内疚。
金政转身离去,不忍去打扰小陶然那一院的欢快。
翌日,沈氏面色沉怒的来到小陶然,金念稚一见母亲来,便起身行礼。
沈氏扶着她说:“你伤还未好,小心才是”
金念稚发觉沈氏的不对劲,待寒枝端来茶盏,她亲手奉到沈氏的面前,才问:“什么事惹母亲不高兴?”
沈氏捻着帕子的手朝着小桌上一摔,愠怒的说:“不知是何人竟敢谣传流言蜚语,章大人分明是来替你诊病的!到了那些有心之人的口中,变成了私相授受的龌龊之事!”
如今女儿已有圣上赐婚,那些人以往杜撰女儿木讷呆滞也就罢了,如今在传出这等有损闺誉之事,叫为娘的怎么不气。
金念稚将茶盏放回桌上,莞尔一笑:“母亲为这事生气?您都说是有心之人,又何必与他们计较,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沈氏看着女儿脸上明媚的笑容,竟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念稚,何时这般笑过,方才自己气急才说,出了口便有些后悔,若是像以往一样,女儿听了这些话又闷闷不乐,可如何是好。
可再看面前的金念稚,从容的笑着,好像此事与自己无干。
她双指捻起一块桂花糖糕递给沈氏,轻声宽慰:“母亲别气,既是谣言,迟早会消失”
沈氏抬手将桂花糖糕推到金念稚的嘴边,打趣道:“如今你一病倒是心宽起来,这桂花糖糕你最喜欢,你吃,便是为娘吃”
金念稚也不推辞,直接咬上一口,软糯香甜之感在口中散开,一脸陶醉的模样问:“母亲,当真不吃?”
沈氏哭笑不得,方才那一胸腔的怒气也散了不少,女儿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既然是谣言,自然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只是究竟是什么人在畿中散播这样不堪的谣言,若是叫她知道,决不能轻易饶了他。
思及此处,沈氏便有些遗憾地说:“原本是觉得章大人医术精湛,为你诊治自然最好,如今这么一闹,怕是不能再请他来了”
金念稚摇了两下手:“不,娘,若是不叫章大人来,反而正中有心之人下怀,我们一切如旧,不必理会,那些流言蜚语便会不攻自破”
沈氏点点头,女儿说得也有道理,若是刻意避之,反而会被别人认为自己心虚,更让别人以为章延卿与女儿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
章延卿也没曾想,如今畿中蜚语如此,丞相府依旧派人来请他看诊,他回房拿了药箱,脑海中便浮现出她清淡如梅的面容,举手投足间尽透大家闺秀之范,若是与自己有缘之人也能如金大小姐那般就好了。
出了章府,却听见有一熟悉声音喊道:“延卿,这里”
马车窗边探出一人,而那人正是他的好友,唐盛,如今的盛南王,正是陛下赐婚与丞相府千金的另一人。
章延卿疾步前往:“王爷来的不巧,我正要去看诊”
唐盛朝着马车壁一靠,挑眉道:“我知道,旁边正停着丞相府的马车,我当然知道你要去看诊”
章延卿不解。
“我要与你一同去”他骤的打开折扇,若有所思的蹙着眉头。
章延卿点头:“好”若是有唐盛一同前往,他的不自然也可以减少几分,只是贸然带了其他人,不知是否妥当。
章延卿转身走向丞相府的马车,唐盛的性格他是知道的,定是执拗不过他的,只希望金小姐不要怪罪自己为好,可他又隐约觉得唐盛似必有目的。
丞相府门口,眼尖的小厮见停了两辆马车,而那辆马车的挂坠竹牌,刻着的正是“盛”字。
他急忙吩咐其他人接待,自己转身朝着沈氏院中走去,老爷早上出了府至今未归,眼下盛南王亲自来府,这倒是头一遭,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去通知小姐。
沈氏得了消息,乍一吃惊,盛南王这个人与任何人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亲不疏,更是软硬不吃,他主动来府,是为何事?想着便急匆匆的朝着棣华轩走去。
唐盛进了门,引路的小厮掠过官厅,他便知丞相大人此刻是不在府中的,若是女眷接待自然是在官厅之外的地方。
小厮边走边说道:“我家夫人正在棣华轩候着二位”
沈氏隐约得听见脚步声,再见走在章延卿身侧的唐盛,便屈身福礼:“见过盛南王殿下”
唐盛客气的说道:“丞相夫人不必多礼”
婢女奉茶,一时间棣华轩好不热闹,而相比之下西花园处的小陶然却逸静非常,寒枝、画扇等几位婢女正站在金念稚的身后,好奇的看着壁石桌上的茶具。
金念稚曾经在古书上见过文人雅士煮茶的方式,可无奈现代生活匆匆忙忙,难有闲情逸致静下心来,她虽尝试过几次,可无奈茶具不得心意,如今闲来无事,正是好时机。
一旁的炭火炉上发出噼里噼里的燃烧声音,金念稚手指纤纤,一一点过所需器具,才着手准备炙烤茶饼。
还未夹去茶饼,便听见门外有人通报:“小姐,章典御来了”
无奈那守门丫鬟并不识得盛南王,而沈氏却被其他的琐事绊住了脚。
章延卿此番已是第三次来丞相府,金念稚于他多少有些熟悉,所以并不似之前那两次那般客套。
“章大人,请坐”
或许是有唐盛在身旁,章延卿也比前两次自然许多,不再显得那么拘谨。
金念稚歪着头才看见他身后还站着一人,却不见样貌,章延卿见她如此才闪开身介绍:“这位是我的好友,唐盛”
金念稚并不知唐盛是何人,更不知他就是与自己定了婚约的盛南王,权当他是章延卿带来的朋友。
“见过唐公子”侧头对着寒枝说:“寒枝,再去搬来个绣墩”,并未仔细观察唐盛的脸色和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