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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陆淮安对我越来越好
他会早早起来给我熬好粥，会帮我把最重的活都干了，甚至会帮我给旺财洗澡
村里人都羡慕我，说我傻人有傻福
我开始教陆淮安认家里的东西，他学得很快，还会举一反三
有时候，我会偷偷看他，看他专注看书的样子，看他嘴角含笑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很踏实
这天，我坐在门槛上，看着陆淮安在院子里劈柴，夕阳把他身影拉得长长的
我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顾绍霆
那是我十四岁那年的夏天，雨下得特别大，河水都涨满了
我在河边打猪草，看到一个人趴在泥水里，一动不动
就是顾绍霆
他那时穿着白衬衫，已经看不出本色，脸上身上都是泥，额头还流着血
我吓坏了，但还是使出全身力气把他拖回了家
他发了高烧，说胡话，我守了他三天三夜，用土方子给他降温，一口口喂他米汤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用戒备的眼神看着我，哑着嗓子问这是哪里你是谁
我说这是李家村，我是陈小花
他眼里闪过一丝嫌恶，但还是接受了我的照顾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城里来的知青，因为成分问题，在一次批斗中被打伤，推下了河
他在我家养伤那段日子，我每天都小心翼翼
我想象着，我们能像村里其他人家一样，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生个胖娃娃，一家三口，多好
五年，整整五年
我问过他，鲁他身体好了，能不能不走，留下来跟我过日子
他当时正擦拭着他那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短剑——他说那是他家传的，用来防身的——闻言，连头都没抬，冷冷地说我是一定要回城的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有一次，我去镇上卖攒了很久的鸡蛋，被一个叫张麻子的混混骗了
他假装买我的蛋，趁我不注意，抓了一把就跑
我急得直哭，回去跟顾绍霆说
他只是冷笑一声你自己笨，看不住东西，怪得了谁
我委屈得不行，眼泪掉得更凶了
还有一次，村口来了个老乞丐，衣衫褴褛，看着可怜
我把卖鸡得的钱分了一半给他
顾绍霆知道了，把我大骂一顿你那是钱是你能随便给人的吗那种乞丐一看就是骗子，你这蠢货
我被他骂得抬不起头，心里又难过又委屈
我只是觉得那乞丐可怜
后来，林婉月来了
她也是知青，穿着时髦的布拉吉，头发烫着卷，香风阵阵
顾绍霆对她说话时，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和
林婉月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
绍霆哥，这就是你信里说的那个……照顾你的村姑她捏着鼻子，好像我身上有什么怪味
我当时天真地以为，她也是来加入我们这个家的
我还傻乎乎地对她说姐姐，你真好看以后我们三个人一起过日子，好不好
林婉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顾绍霆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把将我推开，怒斥道陈小花，你胡说八道什么滚回你屋里去
我被他推了个趔趄，撞在门框上，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顾绍霆那么生气，那么……羞辱
顾绍霆的脸黑得像锅底
他一把推开我，怒吼道陈小花，你还要不要脸
我被他推倒在地，手肘磕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但我更疼的，是心
林婉月在一旁煽风点火绍霆哥，别跟这傻子一般见识她懂什么呀
顾绍霆似乎也觉得跟我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舌，拉着林婉月就走了
再后来，大队书记做主，让我们结了婚
我以为，结了婚，他就会对我好一点
我欢天喜地地准备婚事，给他做了新衣裳，自己偷偷裁了红盖头
可新婚之夜，他就警告我，不许碰他，不许喊他夫君
他说，这场婚事，只是权宜之计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