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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王文杰，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他瘦了，也憔悴了，没有了以前那种阳光开朗的样子。
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有惊讶，有懊悔，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苦。
「文杰，你怎么在这里？」我还没开口，陆子昂就先问了。
「霍伯伯是我爸的老领导。」王文杰低声回答，目光却一直没离开我。
霍文东看了看王文杰，又看了看我们，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拍了拍王文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文杰啊，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王文杰的身体一僵，脸色更白了。
我不想在这种场合跟他纠缠，便拉了拉陆子昂的袖子。
「我们该走了吧？」
「嗯。」陆子昂点点头，跟霍文东告辞。
从头到尾，我都没再看王文杰一眼。
我们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他带着哭腔的声音。
「甜甜姐……对不起……」
我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补。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有点沉闷。
陆子昂没有说话，只是专心地开着车。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心里乱糟糟的。
王文杰的出现，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我原本已经趋于平静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我不是还喜欢他。
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悲。
我们二十多年的情分，就因为一个方清雪，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在想什么？」陆子昂的声音突然响起。
「没什么。」我摇摇头。
「还在想王文杰？」他的语气有点冷。
「没有。」我立刻否认，「我只是在想，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奇妙。」
他没再说话。
回到家，我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闭上眼睛，就是王文杰那张懊悔的脸。
还有沈彦那个阴沉的眼神。
我总觉得，今天晚宴上的一切，都透着一股不寻常。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又是陆子昂。
他好像知道我睡不着一样。
「进来吧。」我说。
他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喝了再睡。」
他把牛奶递给我，然后，很自然地在我床边坐下。
跟上次一样的位置。
「今天……吓到你了？」他问。
「没有。」我摇摇头，捧着温热的牛奶杯，「就是觉得，你们这个圈子，好复杂。」
「是不简单。」他承认，「所以，你需要我。」
我喝了一口牛奶，甜甜的，暖暖的。
「陆子昂。」我看着他，「你跟沈家，到底有什么过节？」
他沉默了一下。
「商业上的竞争而已。」他轻描淡写地说。
我才不信。
如果只是商业竞争，沈卫东不会用那种态度跟他说话，沈彦也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们之间，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没再追问。
我们之间，毕竟只是协议关系。
我没有资格去探究他那么多的秘密。
「不是不想说。」他看着我，眼神深邃，「是怕吓到你。」
「我胆子没那么小。」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
「好，那我就告诉你。」
「沈家和我家，上一辈就有恩怨。我爸跟沈卫东的父亲，曾经是最好的兄弟，也是最强的对手。后来，因为一个女人，他们反目成仇。」
「那个女人，就是我妈。」
我惊得差点把手里的牛奶杯打翻。
这么狗血的吗？
「后来呢？」我追问。
「后来，我爸赢了，娶了我妈。沈卫东的父亲输了，娶了另一个商业联姻的女人，生下了沈卫东和沈彦。」
「从那以后，两家就成了死对头。这些年，沈家在生意上，处处给我们使绊子，我们也从来没让他们占到过便宜。」
「这次的联姻，是沈家主动提出来的。他们想把沈家的女儿，沈佳琪，嫁给我。目的，就是为了缓和两家关系，顺便，从陆氏分一杯羹。」
「我爷爷一开始动心了，但他不知道，沈家打的是什么算盘。」
「沈佳琪，根本就不是沈家的亲生女儿。她只是沈家收养的一个孤儿，长得有几分像我妈年轻的时候。」
我倒吸一口凉气。
替身？真假千金？
这剧情，也太抓马了吧！
「他们想用一个假千金，来骗婚？」
「对。」陆子昂点头，「他们想让我爱上那个替身，然后，通过她来控制我，最终达到侵吞陆氏的目的。」
「这个计划，是沈彦想出来的。他这个人，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那你……」
「我早就知道了。」陆子昂说，「所以我才需要一个妻子，一个能让沈家彻底死心的，真正的陆太太。」
「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我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为什么他会选中我。
为什么他要这么高调地公开我们的关系。
原来，我只是他用来对抗沈家的一颗棋子。
虽然我早就知道我们是协议结婚，各取所需。
但当他亲口把这一切血淋淋地揭开时，我的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原来，他对我所有的好，所有的维护，都只是为了让这出戏，演得更逼真。
原来，我所以为的那些暧昧和心动，都只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我真是……太可笑了。
我低下头，掩饰住眼里的失落，默默地喝着牛奶。
「怎么不说话了？」他问。
「没什么。」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是觉得，你们有钱人的世界，真精彩。」
「抱歉，」他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歉意，「把你卷进这些事情里。」
「没关系。」我说，「我们是合作关系，我懂。」
我把空了的牛奶杯递给他。
「谢谢你的牛奶，我困了，想睡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陆子昂看着我，没再说什么。
他接过杯子，站起来，转身离开了。
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赵甜甜啊赵甜甜，你真是个笨蛋。
你居然会以为，陆子昂那样的男人，会真的对你动心。
别做梦了。
你们只是在演戏而已。
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和陆子昂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点奇怪。
他对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但我却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心安理得地接受。
我开始刻意地躲着他。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我还没起。
他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了。
我们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好几天都没打过照面。
这天，我正在工作室画稿子，宋知意又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甜甜！出事了！」
「又怎么了？」我头都没抬。
「你自己看！」
她把手机怼到我面前。
又是热搜。
照片上，是我和王文杰。
背景，是霍家晚宴的那个角落。
照片拍得很巧妙，从那个角度看，就像是王文杰在深情地看着我，而我，正低着头，默认了他的深情。
下面还有几张照片，是我和王文杰以前的合照，看起来亲密无间。
评论区，已经是一片腥风血雨。
我就说这个赵甜甜不是什么好东西！刚嫁进豪门就给陆子昂戴绿帽子？
心疼我老公！娶了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这个王文杰也不是什么好鸟吧？朋友妻不可欺不知道吗？
楼上的别乱说，他们本来就是青梅竹马，感情好得很。说不定，赵甜甜嫁给陆子昂，就是为了给这个青梅竹马铺路呢！
细思极恐！豪门水太深了！
我看着这些不堪入目的评论，气得浑身发抖。
「这肯定是沈家干的！」宋知意气愤地说，「他们得不到陆子昂，就想毁了你！」
我当然知道是沈家干的。
除了他们，不会有别人。
他们这是想把我搞臭，让陆家把我赶出去。
我拿起手机，想给陆子昂打电话。
但号码拨到一半，我又犹豫了。
我该怎么跟他说？
说这些都是假的，我跟王文杰没什么？
他会信吗？
在我们这段本就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婚姻里，信任，是最奢侈的东西。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工作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陆子昂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