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燕京城,城门口。
楚寒烟坐在马车上,低头看医书。
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就坐在她身边。
男孩双手托腮,小脸白嫩软绵,墨眉薄唇,凤眸黑亮,仿若含着万千繁星。
这时,他正蹙着小眉头,嫩生生的包子脸皱成一团,有一种反差萌。
“娘亲,丞相府的人究竟什么时候到?”
他们回京前就寄信去丞相府通知归期,按理早该有人来接了。
但他们在城门口等了这么久,也没见到人。
“应该不会来了。”楚寒烟顿了下,吩咐车夫道,“直接进城,朱雀街丞相府。”
马车缓缓驶动,才到城门口便撞见了才从城外回来的一行人。
楚寒烟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眼神微变。
策马行在最前面的是个男子,只见他身着霜白色的长袍,袍角用银丝勾勒着蟠龙纹,浓密乌青的长发仅仅束起一半,剩余的长发好似绸缎般流泻飘动。
眉若远山,眸似寒渊,轮廓清隽绝伦,如雕如刻,一笔一划,恰如其分的完美。
他的唇色极淡,隐隐透着刻骨的凉意,但也无法淡去他极富侵略感的、摄人心魂的俊美。
遥遥看去,仿若瑶台上仙,冰冷疏离,不沾红尘。
随着他策马行来,众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眼前的仙人。
饶是楚寒烟上一世见识了无数俊男美女,也不得不承认无人能及他之一二。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两句诗用在他身上,楚寒烟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只一眼楚寒烟就认出来了,他就是自家儿子的便宜爹,摄政王凤无眠。
五年前,楚寒烟在崖底木屋醒来。
原主的便宜师父只当她是失忆,便将原主小可怜和凤无眠的过往告诉了她。
楚寒烟简直要被恋爱脑的原主气死,最气的是,她还“被”怀孕了。
不过,她上一辈子就是孤儿,这个孩子或许是她第一个亲人,也是唯一一个亲人。
是上天的馈赠与奇迹。
……
现在,好不容易带着孩子回京城,楚寒烟并不像在这时就和凤无眠对上。
她立刻放下车帘,吩咐道:“先让他们过去吧。”
车夫应声停下马车。
但凤无眠却伸手抓住缰绳,微微侧头,似是循声看向了楚寒烟所坐的这辆马车。
然后,他调转马头,竟是直接朝着马车而来。
他行至车前,勒住缰绳,道:“京中有要犯逃窜,进城前都需检查,下车!”
楚承曦被吓了一跳,凑到楚寒烟耳边小声道:“娘亲,他该不会发现我们了吧?”
“没事,总会碰到的。”楚寒烟冷静的合上书,沉声道,“别忘了,我们这次回京是为什么。”
楚承曦一顿,神色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
楚寒烟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带上面纱,这才抬手掀开了车帘。
“既然是检查,王爷不若亲自上车,仔细检查?”
她坐在马车上,按着纷乱的鬓角,抬眸看向马上的凤无眠,似笑非笑。
凤无眠剑眉紧蹙,目光落在楚寒烟身上,神色幽深。
眼前的女人,梳着妇人的发型,面带头纱,只露出一双黑眸。
她的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润和柔软,就像是一柄凌厉的宝剑,又像是一块星空荒原上的顽石。
美丽、危险又冷硬。
凤无眠想:自己是不是曾经见过这个妇人?否则他怎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刚刚叫我‘王爷’……”不知怎的,他心头一跳,喉咙似也跟着发紧,“你认识我?”
楚寒烟依旧镇定,笑睨了凤无眠一眼:“摄政王英姿勃发,天下谁人不识?”
她语声轻缓,似是含笑,可眼底仍旧是冷冰冰的。
如同冰火交织,矛盾中又格外的吸引人。
凤无眠忽的开口:“把面纱掀开!”
“我要是不呢?”
“由不得你!”
凤无眠薄唇微抿,从马上下来,一手握住车帘,翻身上了马车
楚寒烟仍端坐着,目光冷定,注视着跳上马车的凤无眠。
下一刻,车帘落下。
楚寒烟脸上的面纱也被掀开,露出真容。
凤无眠瞳孔微缩,深深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