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风波如同一场席卷帝都的暴风雪,虽声势浩大,终有平息之时。苏玲珑被苏家仓皇接回,被严令幽禁于深宅后院,声名尽毁,前途断绝。
而尘埃落定,另一个重磅消息再次将帝都的平静掀翻。
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要娶府中小小女医官为妃。
那日谢凛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苏玲珑废了。苏家颜面扫地,元气大伤。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不敢动本王,但报复你,只需一根手指。你那个瞎眼的母亲,还在乡下吧?”
“白芷,本王从不做亏本买卖。你想借本王的刀复仇,而你的血仇,你的能力,你的决绝,恰好给了本王一个最完美的退婚理由!”
“陛下和太后,不会容许摄政王之位长久悬空。苏家倒了,很快就会有新的‘名门贵女’被塞过来。”
“所以,嫁给我,做我的摄政王妃。”
……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我的仇恨,我的算计,在他眼中如同掌上观纹,我不过是他利用来摆脱苏家的工具罢了!
可是嫁给他,嫁给一个默许苏家冤死我爹的人,我如何能做到!
父亲惨死宫门外的景象,母亲枯槁绝望的泪眼,如烟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
恨意如岩浆,熔化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只有靠得足够近,才能拿到那些证据!
“王爷……所言极是。奴婢白芷,谢王爷恩典。愿……与王爷缔结此约。”
谢凛和我成亲那日,帝都所有的达官贵人都来了,他们都想来看一看那个让冷酷无情的摄政王就算要违背圣旨也要娶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红烛高烧,映得满室锦绣如同流淌的熔金。
纵然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可当沉重的脚步声停在门外,我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当谢凛掀起盖头时,我还是下意识的身体颤抖,躲避着他的手。
他并未直接碰触我的脸,修长的手指落在了沉重凤冠的边缘。
当最后一根金簪取下,青丝倾泻,拂过他的手臂。
“白芷,你的仇,我会帮你。”
他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
“只是府中眼线,无处不在。做戏,就要做足。”
我知他话中的意思,我是他跪在大殿用军功换来的人,若是被人看出一点儿结盟端倪,都会死无葬生之地。
洞房花烛中,那些刻骨的仇恨、冰冷的算计、彼此利用的清醒,都被这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与情潮暂时淹没,只剩下纯粹的渴望。
之后,我治好七皇子所染的‘赤鳞瘟’和摄政王的头风病的消息不胫而走,帝都都在传我的妙手回春,达官贵人家中总有疑难杂症,太医们束手束脚时,便会有人想起摄政王府那位医术独到的王妃。
我从不推辞,指尖的银针与熬制的汤药,成了撬开他们心防的钥匙。
李太傅的咳疾是陈年旧疾,我在他药中加了一味南疆带回的祛痰草,三日后他便能下床散步。闲聊时他叹道:“前年北狄来犯,边境粮草竟迟了半月,若非苏国公力主议和,恐怕……” 话未说完便被他夫人打断,可话中之意我已铭记心间。
户部尚书的小儿子得了怪病,夜夜惊厥,我诊脉时发现他贴身戴着块刻着 “苏” 字的玉佩,其质地与当年父亲案头那块来自北狄的贡品一模一样。
我不动声色地记下玉佩的纹路,回去后翻遍谢凛书房的密档,果然在边境贸易记录里找到一笔去向不明的玉石交易,经手人正是苏国公的心腹。
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我一点点串起。每一次诊病都是一场暗流涌动的博弈,那些达官贵人在病痛的折磨下,总会不经意间吐露真言,而我只需做那个耐心的倾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