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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我妈来了。
她没打招呼，直接敲我公寓的门。
“小雨，开门！”
我打开门，看见她站在门口，脸色不好看。
“你这几天躲什么躲？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妈？”
“妈，进来说。”
她走进来，环顾了一下我的公寓。
“就这么个破房子，还要花两千块租金？你这八年钱都花哪儿了？”
我没理她。
“说正事。”我说，“那30万，我不会给。”
“你！”她瞪着我，“林小雨，你真是翅膀硬了！我告诉你，你弟那房子买定了！首付差的30万，你不出谁出？”
“你和爸出。”
“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弟弟工作三年，一分没存，还欠我五万。”我看着她，“妈，你有没有想过，问题出在谁身上？”
“你弟还年轻，以后会好的……”
“我十八岁的时候，你让我‘以后会好’了吗？”
她愣了一下。
“我十八岁，自己办助学贷款上的大学。”我一字一句地说，“四年学费、生活费，我打三份工，自己挣的。”
“那是你自己要去那么远……”
“弟弟复读一年，三万块，谁出的？”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你弟是男孩子！”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男孩子没学历怎么行？你一个女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
我看着她。
这就是我妈。
二十八年了，她一直是这样。
在她眼里，女儿读书没用，儿子读书是投资。女儿的钱是全家的钱，儿子的钱是他自己的钱。
“妈。”我深吸一口气，“我最后说一遍。这30万，是我八年的青春。不是你们的提款机。”
“林小雨！”
“你要是再逼我，婚礼我不办了。”
她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婚礼我可以不办。”
“你疯了？！婚礼后天！酒席都订好了！”
“退。”
“定金都交了！”
“我出。”
她看着我，像看一个陌生人。
“林小雨，你为了30万块钱，连婚都不结了？”
“不是为了30万。”我看着她，“是为了我自己。”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
然后她突然坐在沙发上，开始哭。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对我？”
我看着她哭。
以前，每次她哭，我都会心软。
今天，我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
“妈，你养我？”我蹲下身，看着她，“我大学学费是助学贷款。生活费是我自己打工挣的。毕业以后，我每个月给你们打一千块钱。八年了，打了差不多十万。”
她哭声一顿。
“你算过吗？”我说，“从十八岁到现在，我花你们多少钱，你们花我多少钱？”
她不说话了。
“从小到大，你们给弟弟花的钱，够我上三个大学。”我站起来，“妈，你别跟我说什么‘养我这么大’，这个账，我跟你算得清清楚楚。”
她抬起头，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但眼神变了。
变得怨毒。
“林小雨，你记住了。”她站起来，“你今天要是不给这个钱，你弟以后怎么样，都是你害的！”
“随便你怎么说。”
“你这辈子，别后悔！”
“不后悔。”
她看着我，憋了半天，最后摔门而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
我站在原地，突然觉得很累。
但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轻松。
像是压在身上二十八年的大山，终于开始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