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眼眶通红的伸手指向初小七,“初小七那小贱蹄子打的。”
纪炎阳吃惊的转头看向初小七,又转头看了看自家老娘,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指着初小七,“娘,你怕是还没睡醒呢?就初小七那怂包,她敢打你?”
“就是她打的……”大伯母咬牙切齿的道。
“真的?”
“我打的,不关我大嫂的事儿……”看了半天热闹的纪景泽,突然冲过来挡在初小七的面前。
初小七一瞬不瞬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
“呵,我还说是谁吞了熊胆,原来是你小子呀?”纪炎阳吊儿郎当的走到纪景泽的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猛的一下抓住纪景泽的衣领,将人拽起来:“看我今天不捶死你个兔崽子。”
纪景泽索性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耳边响起“啪”的一声脆响,衣领被猛的松开,人摔倒了地上,随后头顶响起纪炎阳的嚎叫声。
“哎哟哟哟……,初小七你敢打老子,你怕是活腻了?看老子不打死你……”纪炎阳被初小七一扁担打在手背上,立刻抡起拳头,凶神恶煞的冲过去。
刚跑到初小七的跟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脚踹开,紧接着一顿乱棍死命的往他身上招呼,打得他在地上哭爹喊娘的。
这一幕,不仅把纪家一家子看得瞠目结舌的,就连围观村民都看得目瞪口呆。
初小七什么时候那么生猛了?
其实就连初小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那么暴力了。这一招一式就像是刻在骨子里似的,遇到危险,立刻条件反射一般出招。
而且,看似乱打,实则招招致命。
要不是原身饿了好几天,手上没什么力气,怕是三两下就得要了纪炎阳的命。
“初小七,你这***敢打我儿子,老娘跟你拼了……
哎哟喂……
杀人了,杀人了……”
大伯母见纪炎阳被初小七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着急的上前帮忙,刚凑上前就被一脚给踹在了地上。
“住手,这是做什么?”一道威严的男声从院门口传来。
“村长来了,村长来了……”,围观百姓纷纷让出一条通道。
大伯母见村长来了,顺势躺在地上撒泼:“杀人了,杀人了……,景轩媳妇儿杀人啦!”
“到底怎么回事儿?”村长看着院子里乌烟瘴气一片狼藉的样子,吹胡子瞪眼的厉声问道。
纪家人都不说话,只知道哭,初小七想洗白,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事儿她算得上是主谋。
“村长,你可要为我们娘俩儿做主呀,初小七她要杀了我们。”大伯母赶紧顺杆子往上爬恶人先告状。
“明明是你要抓人家纪景兰,卖去给县里的安老爷当小妾,还恶人先告状,要不要脸?”
人群里不知道谁冒出那么一句,紧接着围观村民开始议论纷纷:
就是,就是,我们都看见了,纪老大家的就是在恶人先告状。
明明就是这母子跑来闹事,才被初小七收拾的,活该!
活该……
村民们早就对纪炎阳厌恶至极,仗着自己一身肥肉,在村子里横行霸道了十几年。
从小就坏,不是今天打了这家娃,就是明天抢了那家娃。
小时候做坏事还知道背着点儿,长大了连背都不背了,看谁有啥好东西直接就抢。
也不是没有人报过官,但事情不大,关不了几天又给放出来了。
人一放放出来,就开始报复别人,上别人家里打砸,搞破坏。
村里人是气得要死,可惜就是没人能治得了他。
今天被初小七那么一打,看着实在是解气,那还不得为人家初小七多说几句维护的话?
“吴氏,我已经忍你们母子很久了。
今天你要是不说实话,你们母子立刻给我滚出纪家村。”
村长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大伯母,声音冰冷的道。
他用余光瞟向地上瑟瑟发抖的纪炎阳,这心里别说多畅快了。十几年了,他硬是拿这刺头无法,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这下好了,终于有人能制住他了。
大伯母也是会看事的,知道今天纪炎阳被初小七压了一头,这形势对他们母子不利,赶紧拉起袖子擦拭眼角。
“村长,这初小七明明答应了我将纪景兰送去安老爷家里的,定金都收了,今早迟迟未见纪景兰过去,我这才过来接人。
可我过来接人,纪老二家反悔了,不把人交出来,这让我怎么给人家安老爷交代呀?”
“啊呸,老虔婆,你信不信我一巴掌呼死你。
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
你说的是送小兰到安老爷家里做洒扫丫鬟,一个月一两银子,不仅能帮补家里,她还不会饿肚子,我这才同意将人送过去的。
谁知道你是答应安老爷送小兰去做妾的。
你该打……”
初小七将扁担高高抬起,村长重重的咳了两声:“咳咳,你住手……,你看不见我还在这儿呢……”
说完,狠狠的白了初小七一眼,低头问大伯母:“吴氏,初小七说的都是真的?”
初小七瘪了瘪嘴,悻悻的将扁担放下来。
这可不是初小七胡编乱造的,书中原主就是这么跟男主解释的。
大伯母一脸便秘似的缩了缩身子,眼神躲闪,“这,这做妾不比那洒扫丫鬟强?咋说那也算是半个主子呀。”
村长被气得一个头两个大,吹胡子瞪眼的将拐杖狠狠的在地上杵了几下。
“吴氏,你个畜生,我们纪家村怎么就出了你那么个恶婆子,心狠的将夫家侄女卖去给那半百老头做妾……
那么好的事儿,你怎么不把你娘家侄女送去?”
“村长,我……,我……”大伯母一脸着急,但又不知道如何辩解。
当时她的确是给初小七说,送纪景兰到安府做丫鬟。
她想着只要人进了安府,等生米煮成熟饭后,就说是安老爷自己将纪景兰看上的,非要将人纳入房。
这样自己不仅拿了好处,又不用分钱给二房。
谁知道这初小七摔了一跤醒来,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敢与自己当面对质,还敢打纪炎阳。
初小七要是成了刺头,这二房怕是将来不好拿捏了。
她转头看向还蹲在墙角抽闷烟的纪老大,撒泼出气道:“纪老大,你还不是个男人,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外人欺负我们娘俩吗?”
纪大伯转头看了眼大伯母,正准备起身,村长咳了两声,纪大伯又立刻蹲了回去。
大伯母气得脑壳嗡嗡响,两只手拍打地上干嚎,“哎哟,我的亲娘哟!
我这是嫁了个什么窝囊废?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妻儿被外人欺负……
我明个就带着儿子回娘家……”
“也别等明个儿了,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立刻滚回娘家!”村长冷哼一声,凉飕飕的道。
“你这老狗,敢这么跟我娘……”纪炎阳从地上爬起来,抡起拳头冲向村长。
突然一根扁担“啪”的一下横在他面前,他立刻麻溜的转弯,去将坐在地上的大伯母扶起来往外走。
拿着扁担的初小七,转头对着村长眨了眨眼睛。村长一本正经的抖了抖嘴角,心想,算这丫头还有点儿眼力劲!
纪炎阳扶着他娘往人群外面挤,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大吼:“初小七,这事儿没完,你给爷等着,明个我就去城里,招呼我兄弟们来收拾你们二房。”
纪大伯抖了抖烟杆,屁颠屁颠的挤出人群,跟在大伯母母子身后,往自家院子走去。
村长转身抬手挥散村民,“好了,事情解决了,大家伙也都别杵在这儿了,该干嘛干嘛去。”大家热闹看完了,也都淅淅索索的离开了。
等人都走完了,村长转身过来,上下打量初小七,“你这丫头啥时候会功夫了?难道记忆恢复了?”
初小七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耸耸肩,“不知道,醒过来就会了。”
村长见她的确不像说谎的样子,又试探着问道:“真的啥都没想起来?叫啥名字,家住哪里,还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初小七还是一脸懵的摇头。
她连原主的记忆都没有,能想起个啥?
书中说这原主,是被路过河边的男主纪景轩给救起来的。
原主醒过来啥都不记得了,自己姓啥名甚一问三不知。
两人全身湿漉漉的从河里起来,又被赶场回村的村民看到,男主和原身不得已被迫成了亲。
因为是八月初七救起的原身,男主就给原身取名叫初小七,就那么一直喊了一年。
记忆全失的原身一直觉得男主是趁人之危,毁了她的清白,让她不得不嫁进这一贫如洗的家中,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那是恨死了这一家子。
所以,她从来没把这一家子当人看,只要心有不畅,对小的直接动手,对老的那是骂不绝口,能坐在门口不带重复的骂上一个时辰。
对男主就更不客气了,那是又打又骂。
不过原身倒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魅惑中带着那么一丝英气。家里人都让着她,也不与她计较,有什么好的,都紧着她先来。
就算是这样,那也是食不果腹,吃了上顿,没有下下下顿的那种。
“哎,算了算了……
既然没想起来,那就好好过日子,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了。”村长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初小七有气无力的叫住村长,“村长,这日子没法好好过,人都快要饿死了。
您老人家借点儿粮食呗。”
村长身子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这才上了两税,我家米缸子也见底了,哪有粮食借给你……”
话都没说完,抱着拐杖飞快的往院门口走,就像后面有鬼追似的。
初小七不死心的伸出尔康手,“哎,哎,村长,你别走呀!
借我一斗米,还你一斗半……
实在不行,借半斗还一斗……”
村长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去,多年的老寒腿,这会儿也痊愈不跛了,比年轻时还跑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