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临近年底,局里因接报盗窃案出警的次数大幅增加。
在人手不足、警力分散的情况下,还收到了老顾让尽快破案的要求,所以我和梁奇只能暂时分开行动。
张佳倩的妈妈刘丽伤心过度,身体状况不大好,所以由我去她的家里约谈。
张佳倩的爸爸张荣茂不热情,甚至很抵触,一直闷声抽着烟。而刘丽一副把眼泪都流干的憔悴模样。
我只能宽慰几句,进入正题:“能说一下你们这次出行的情况吗?”
张荣茂捻灭了烟头,语气生硬地说:“这是一个月前就打算好的事,想着在年前全家回老家一趟探亲。但是出发前,她突然说身体不舒服,自己去看了医生,说是你们女人的那个……”
刘丽接过话来,苦着嗓子说:“说是经期不调,容易头晕冒冷汗,想在家休息就不和我们回老家了,老家的环境或多或少让人不适应吧……”
说到这,刘丽瞥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又安静了下去。
我接着问:“那离开家的这段时间,你们有联系吗?张佳倩平时是个怎么样的孩子?”
眼看张荣茂没有回话的意思,我只能看向了刘丽,补充道:“知道的越详细,对破案更加有帮助。”
“就是自杀的,搞那么复杂干什么!她性格扭曲,早就想这么做了!”张荣茂的情绪“噌”的一下起来,说完就起身钻进了房内。
刘丽慌了,连忙朝白芸表示歉意:“不好意思,女儿没了,他心情不好……我有联系过倩倩的,就是说些让她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的话,她表现的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从小她就是个敏感内向的孩子,她爸对她比较严格,所以她黏我多些,就是这几年……反正三年前高考考不好后就没读书了,找了份餐馆服务员的工作,慢慢的和我的话也少了。
有时候我觉得我并不了解她,现在看来也确实如此,是我们对她的关心还不够,不然……不然怎么会趁着我们不在家就走了这条路,还不是在家里,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刘丽一双干瘦枯黄的手捂住了毫无血色的脸,一头匆匆盘好的头发不服帖的散落下来,尽显疲态。
我置身于很多次这样的场景中过,却始终无法习惯麻木地去看待这样的悲伤。
“哭什么哭!哭能把人哭回来吗?”
张荣茂换了衣服,从房间走出来时表情依旧不快,“除了工作哪里也不愿去,每天就只会吃吃吃,把自己吃成那样!以后谁会要这样的丑姑娘,现在还搞出这样丢人的事,街坊邻里怎么看我们?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说完,拎上钥匙,张荣茂就往门口走。
“你去哪……”刘丽不敢阻拦,声音裹在喉间。
“不找罗刚!啰嗦死了!”
随着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刘丽哭的更厉害了。
女儿的离世和丈夫的怨怼都成了击垮这个女人的利器,让本来就难以喘息的人生更加沉重。
浏览了一遍记录好的内容,我不打算继续打扰这个刚刚痛失女儿的女人。
可就在起身的瞬间,我突然瞥到一个被摆放在客厅角落的电子体重计。
想到张荣茂和刘丽削瘦的身材,问:“这个体重计是你们三人共用的吗?”
刘丽抬起头来,看向这个不知不觉蒙上灰尘的物品,嘴角颤颤地说:“那是倩倩几个月前,好像是七八月的时候买的吧,兴冲冲地说是要减肥……我猜她是遇到喜欢的人了,可是问了也没说,而且买回来后也没用过多少次……”
想要减肥瘦身,渴望美好的身材,从惶惶度日的泥塘里挣扎出来,想变成更好的人。
对于张佳倩来说,这些简单的期望都变成了泡沫,随着她的死亡烟消云散了。
简短的一次见面,就能知道张佳倩活在一个让她不开心的家庭里,即使对着刘丽也不敢有所诉说,而满眼厌弃的张荣茂在女儿死后仍把不喜欢表现得不加隐藏。
我离开了张佳倩的家,走在路上终于得以喘息。
突然,手机响起,接通后传来梁奇聒噪的声音。
“我把监控看了三四遍了,就差等你回来了,小白同志,咱们要问询的人看样子要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