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想质问陆言,孟晴川折返回来,挽着他的手臂,语气温柔:
“知道你们小别胜新婚,别腻歪了,先来吃饭吧!”
“穷乡僻壤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担待点。”
两个青菜,一个小炒肉片,几个冷馒头。
孟晴川的一根发簪,都够半个军三五日的口粮了。
我本想发火,可是连夜赶路,儿子也饿了。
他刚吃两口,我就听见陆谢用匈奴语嘲讽起来:
“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连草都吃得这么开心,真蠢!”
她以为我是乡下村姑,听不懂匈奴语。
见我没反应,笑得更大声:
“两头大蠢猪,明天就让大黄拉两坨新鲜的给你们吃!”
“你说谁是蠢猪,让大黄拉屎给谁吃?”
我虽然在西北大营待了五年。
但我娘家书香门第,我三岁开蒙,祖父亲自教导。
别说匈奴语了,楼兰语也不在话下。
陆谢没想到我听懂了,吓得筷子掉到地上,躲进陆言怀里号啕大哭。
孟晴川佯装生气:“臭小子,这是你婶婶,你敢对她不敬?”
“赶快给婶婶道歉,滚回屋里去!”
“好了。”
陆言满脸不悦地看了我一眼:
“你和小孩子计较什么,越老越不懂事了!”
“小谢乖,等会儿爹爹让人给你送鸡腿!”
陆谢这才停止苦恼,朝我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但那句“婶婶”却刺进了我的心里。
她早已是陆言的平妻。
按理,她的孩子要称呼我一声母亲。
我冷冷地盯了她一眼,孟晴川面色心虚,脸色躲闪。
儿子突然开口:“娘,他是爹爹的儿子吗?”
我一愣,气氛瞬间安静。
陆言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我曾告诉过他,他父亲是将军,因为太忙才顾不上他。
我再三保证,他父亲是爱他的。
而现在,我无法解释,也无颜开口。
晚间,孟晴川安排孩子沐浴更衣。
屋内只剩我和陆言,他纠结再三,还是开口:
“如月,你何时回西北?”
“不去了,我要回京?”
孟晴川手里的酒壶应声而碎。
她双目通红,委屈巴巴地看了陆言一眼,转身逃离。
陆言盯着她的背影,满目怜爱。
转身对上我,满脸嫌弃厌恶:
“乔如月,你能不能懂事点?”
“女子本该三从四德,我让你们在西北也是为了磨炼小云。”
“你别用女人那套,把我们的孩子养废了!”
“陆言,小云至今没有启蒙先生,所有的字都是我教的,身边连个小厮也没有,更没有人教他骑马射箭。”
“比他小两岁的孩子,都能将他按在地上打。”
我冷眼嘲讽:“这算不算废了?”
陆言不以为然:“大营多的是善于骑射的人,不愿意学就说,别扯理由糊弄我!”
他把我说笑了:
“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东西,当初为了嫁你,我和家里决裂。”
“五年来,你对我们不管不问,小云摔断腿时我向你求助也杳无音信,现在连我们的口粮都是用针线活换的!”
“堂堂将军府嫡子,过得连乞丐都不如,谁又肯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