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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准确来说,是许嘉音送给我的房子中。在圈内打拼这些年,我没要过工资,把手里的业务都转手给周松后,许嘉音给了我一套房子作为补偿。
一路上,我腹痛难忍,来到玄关,我连鞋都没脱,便跑进盥洗室。
剧烈的呕吐令我头晕目眩,黑暗袭来,我便这么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晚了,盥洗室的滴水声听起来冰冷吓人。
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而且是习惯两次。
一次是亲人离开,一次是爱人离开。
我打开沿路的灯,从盥洗室到卧室,再到客厅,明亮的客厅里,一沓不薄的合约还安安稳稳地放在茶几上。
从玄关处到室内,有两排脚印,一串是我踩出来的,另一串是许嘉音上次留下没有擦的。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脱鞋了,他是嫌这间屋子的地板连同我太过廉价,他怕脏了自己,这也是为什么他敢开出这种毫无尊严的合约的原因。
我回卧室翻出房本放在茶几上,还有两把备用钥匙,然后仔细翻阅起那份合同,越看越想笑,随手把最后一页撕得粉碎。
手机不适时地响了起来,我没有朋友,能给我打电话的,除了周松就是保险销售。
果不其然,屏幕上是周松两个大字,我摁断,结果又打来,如此接二连三,好像我不接就不罢休一般。
“喂?”
“如姐,许哥喝醉了,要找你。”
我眉头一皱:“……如果我没记错,他跟白薇薇下午刚结婚。”
周松那边急迫地叹气:“薇…嫂子怀孕,老早就回去休息了,许哥一个人在外面跟兄弟们喝酒,醉了谁也拦不住。”
“你跟他说我没空,让他找他别的女朋友。”反正有七八个。
不等周松说完,我直接关机,在客厅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打算回卧室收拾行李,我要离开许嘉音,结果响起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我狐疑地来到玄关,从猫眼往外看去,许嘉音喝得烂醉如泥,紧紧扒着门不放,旁边周松劝说,被几次三番地推到一边。
“滚开!我要找姜如!”
“如姐休息了,许哥,我送你回去吧。”
“滚!这里是我家,你想让我回哪儿?!”
我本来不想开门,结果听见邻居叫骂,生怕他们会出来看,那第二天媒体的头版头条,就都是许嘉音结婚夜出轨了。
我不想惹上麻烦。
“吱——”
门从里面打开,周松愣住了,许嘉音也愣住了。
“姜——”
“闭嘴。”我冷冷打断。
许嘉音立刻收声,耷拉着脑袋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周松看见我,一脸堆笑:“如姐,许哥就交给你了。”
我没答应,对他说道:“你在楼下等着,一会儿我叫你上来接他。”
周松欲哭无泪,他走后,许嘉音立刻朝我扑了过来。
“姜如,你怎么不见了,我找你找了好久啊。”
许嘉音一身酒气,两手抱着我,说不上用力,但紧紧锢着,他记着我刚才的训斥,在这种意识不清的情况下,都压小了声音。
我把他带进玄关关上门,他却突然放开我,晃晃悠悠蹲下身。
“干什么?”
“脱鞋。姜如…不喜欢…脏”
心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原来他还记得我不喜欢脏。
“不用脱了,直接说,你来找我做什么?”
许嘉音半天脱不下鞋,听见我这句话坐在了地上,费好大劲,从西装的怀兜里,掏出一枚戒指。
然后递给我。
我盯着,那是一枚钻戒,款式像是婚戒,他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蹲下,因为他站不起来。
“我不看,你自己留着吧。”
许嘉音摇了摇头,猛用了一把力气,把我拽了下去,我无奈,看着他。
“姜如,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姜如,你嫁给我好不好?好。
筚路蓝缕的几年里,他问了我无数次,我回答了无数次,那时他拿不出钻戒,但我也心甘情愿。现在,他买得起最昂贵的钻石,却再也不是我曾经的爱人了。
“许嘉音,你已经结婚了。”
许嘉音停滞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问我:“我们已经结婚了?”
我笑着,残忍地告诉他:“不,是你跟别人结婚了。”
“不……”
“忘了吗?是白薇薇啊,你最喜欢的人。”
许嘉音原本因为酒精变得迟钝的脑袋,在接收这一信息后,反应了好长时间。
“……可我最喜欢的人,是姜如啊”
我把那枚戒指放回许嘉音的怀兜里,轻轻说道:“你不是知道吗?姜如不喜欢脏东西。”
许嘉音本就醉到酡红的脸,涨得更是泛红,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个孩子,以前看见他这副模样,我会心疼,肯定束手就擒,但现在,我不会了。
我打电话把周松叫了上来,许嘉音被带走的时候还在哭,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我的名字。
最先离开的人,何必要装这么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