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男人说，他叫孤玄昱。
我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天下姓氏何其多，但『孤』这个姓，我从未听过。
男人又说，他是从刕都来的商贩，途经这里时被山匪偷袭，钱财之物皆被抢掠，还被打晕了丢进山里。
我更怀疑他的话到底几分真假。这一片的确有人迹罕至的山，可山匪…我闻所未闻。
孤玄昱送我回家，把武卫留在门口，非说山路走累了，要随我进屋歇歇脚。
「不斟杯茶水给我吗？」
他倒是自来熟，进了屋自顾自在小院里找椅子坐下。我指着堂屋里的木桌，让他自己去倒。
他垂眼笑了笑，当真起身自己去倒，倒了两杯，他一杯，我一杯。
「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名字已经告诉你了，总要有来有往吧？」
我喝着水抬眼看他，他一副眉眼弯弯的样子。
「林鸢。」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正在堂屋倒下一杯水喝，差点没有一口水喷出来。
他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刕都？」
「我跟你回刕都干啥？」
「那天晚上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是孤女，一个人在这里无依无靠，今日能有人来抢你回家，明日自然也会有不安分的。不如跟我回刕都，我定护你周全。」
我端着水走出来，嘴里还没咽下去的半口水喷了他一身。
「你……你都听见啦？」
我当他晕死过去了才发的牢骚，全听去了？
那岂不是……
我忽然觉得脸烫。
「我家世显赫，你与我一起回去，我定能给你一世荣华。」
孤玄昱说得真诚，我却怀疑他的目的。
「是我救了你诶，我救了你，还得我以身相许给你？这是什么道理？」
「可是刚刚我也救了你，要不然你现在就是别人的儿媳妇了，还是犯了癔症的那种。」
「我…你…！」
行，我被他的话怼住了。
我承认，今天要不是他这么凑巧救了我，我还真不一定能从李家人手里逃出来。
「可是…」我盯着他的脸看，目光从上一路往下，「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娶妻？」
「咳咳咳……」孤玄昱忽然间涨红了脸，目光瞥向一边，又挠了挠侧脸。
「你真想感激我救了你，正常给点草药钱就行，没必要非得以身相酬。」
「虽然我现在…嗯，那个…但是，跟我回刕都不比独自留在山林里无依无靠好吗？」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慌张，我断定他绝不是想娶亲，难保不是像李家人那样也想坑我。
「要么说实话，要么马上从我家滚出去。」
我抄起墙边的扫帚对着他。
「你可是知道我秘密的人，你觉得我会放过你？」
他忽然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眼睛斜斜地盯着我的脸看，我下意识捂住脖子，李家人估计现在还在路边躺着。
「你威胁我？你居然威胁一个好心救了你、并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这怎么能是威胁呢？我明明是在和你商量。如何？」
他笑得狡黠，似乎很满意我脸上闪过的惊惶。
他说他怀疑家里发妻给他下药，所以才会坏了身子。
希望我能入他家门、做他的眼线，亲自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在他调查清楚事情之前，确保他不再腹背受敌。
他又说他家老太太觉得他子嗣不够多，怕传到他这一脉会人丁稀少，所以家里还有好几个姬妾。
虽然老太太为他迎了姬妾进门，但是他坏了身子没法儿应付，希望我能假意做他的宠妾，如此一来便不用再费心去应付那些不想应付的姬妾。
……？！
他说的是人话吗？
这是我能做得来的事情吗？
我义正言辞拒绝的时候，孤玄昱从袖兜里掏出一叠巨额银票，往小木桌上一拍，用这种赤裸裸的方式诱惑我。
「待我把事情查清楚，自然会放你出府。你也知道我身子……咳，我能对你做什么呢？事成后我定然给你用不完的钱财；若是到时候你不想出府，我便护你一世周全，予你无尽荣华。当然了，如果你愿意顺便帮我治好身子，必然还有重谢。」
我看了看那叠银票，又看了看他，他的眉眼里有柔和的笑意。
「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明明可以把我丢在山里不管，却什么都不图，在山里守了我一夜。」他忽然变得严肃，郑重地请托：「我要做的事情很危险，如果不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对我来说就是置自己于死地。林鸢，你若答应我，陪我做完这出戏，我定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余生。」
如今田子村的事情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我仍旧留在这里的确不是什么好退路。
可是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
他说得真诚，我考虑了一盏茶的功夫，收拾细软跟他走。
我哪能猜得到，孤玄昱带我回到刕都后直奔皇宫去，马车一路奔过重重朱门，等我下马车时，人已经在后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