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以后,我只觉得周身郁结似乎都消散不少。
我没帮温诗施写报告。
更没有去那家日料店家庭聚餐。
毕竟我的家人打心里不欢迎我这个外来者。
我只是安静的交班。
然后打车回到家。
我有时觉得,这个家实在太大了。
大到爸爸妈妈有书房衣帽间;哥哥有独立的电竞房。
甚至妹妹,也有舞蹈室钢琴室。
可我有时又觉得,这个家很小很小。
小到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被拐后,我的房间成了妹妹的玩具房。
被找回时,我也没能要回来这个房间,因为哥哥说:「诗施已经用习惯了,你住别的房间。」
于是我搬进狭小,只放得下一张床,一个木质床头柜的杂物间。
没有窗户,也没有新鲜空气。
以前觉得,总有一天能重新拥有漂亮的房间。
现在才意识到,不被家人重视的我,是不可能会有漂亮房间的。
这些天差地别的待遇,早在我被拐那年就奠定了。
我扯了扯唇,回去收拾好自己的衣服。
春夏秋冬加起来只有三套,还都是温诗施穿剩下的。
只是没想到。
离开时,会和吃完日料的家人迎面撞上。
看见我手上的小包袱,哥哥愣了一瞬,面色让人瞧不出情绪:「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我深吸口气。
只觉得从未如此平静过。
目光从爸爸妈妈紧紧牵着温诗施的手,最后落到哥哥两手的购物袋上。——那都是属于温诗施的。
我语气很平静地说:「既然这个家不欢迎我,更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
「那就,断绝关系吧。」
温诗施瞥了眼他们难看的面色。
抱着妈妈胳膊撒娇:「对不起姐姐,是我嘴馋想吃日料,才会忽略到你……当初,被拐卖的如果是我,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听到这话,妈妈下意识安抚她。
然后沉声训斥我:「你都多大人了?你自己没用,帮诗施写个报告拖这么久不来吃,还闹什么离家出走的把戏?」
她指着爸爸手上的饭盒,像是在责备我不懂事。
「这是诗施怕你太饿,特意让你爸带回来的。」
哦,是吗。
我只觉得荒谬极了。
这已经不是温诗施第一次带剩饭剩菜回来了。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家庭聚餐,说妹妹带了剩菜回来,我还很欣喜。
我觉得家人心里是有我的。
也觉得他们是在意我的。
结果吃到嘴里,我直接吐了。
先不说所有菜都巨酸无比,甚至我对花生过敏,饭里全是剁碎的花生碎。
我第一次质问,问温诗施是不是故意的。
她却吐了吐舌头。可怜兮兮地说:「对不起姐姐,是我带错了,我以后不敢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话是这样说。
可她眼底尽是挑衅。
我满腹委屈,只觉得心中死死压着一团火。
哥哥却说:「你让着点妹妹不行吗?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何必斤斤计较。」
爸爸妈妈也认为我不懂事,甚至克扣了我两个月生活费,让我在学校里只能吃免费的汤饭充饥。
自那时候起,我就再也没有动过剩菜。
现在,已经决定断绝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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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更不需要了。
我提着小包袱和他们擦肩而过时,爸爸在身后喊:「你别后悔!以后尝到生活的苦了,回来我一定扫地出门!」
我顿了顿脚步。
却没回头。
在心中默念:永远不会后悔。
便大步向前走,迎接我的新生。
5(哥哥视角)
那天温宁闹离家出走时,全家都觉得她耍小性子。
包括我。
我甚至感到不解。
她还想怎样?
在日料店,爸妈三番五次发消息催促她过来,她一概不理。
就连我也屡次打开手机去看微信。
聊天框空荡荡的,上一条是我发来的定位消息。
温宁都没回。
她实在过了,我在心里想。
明明只是一次小岔子,她也已经服用阻断药,这又有何妨?
我无比肯定,温宁很快就会低头认错,回家求我们的原谅。
结果三天过去。
她不仅没回来,还打电话把我们举报了。
理由是隐瞒病人既往病史,害她职业暴露,有着感染的风险。
我气炸了。
她何必这样?
我早说过,现在是爸爸晋升的关键时刻,如果因为她这通电话,爸爸无法晋升,对她根本没有半点好处。
好在,爸妈从医多年,人脉甚广。
这件事,已经被压下去了。
但他们依旧很生气。
那天爸爸坐在沙发上,语调森冷:「她还真是长本事了,我是她亲爹,居然好意思打电话举报我?」
我沉默不语。
妈妈也抱怨:「她太不懂事了,打个电话害我找了多少人脉,等她回来,我要她磕头道歉!」
至于妹妹,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嘴里反反复复就那一句:「是我对不起姐姐,为什么当初走丢的不是我呢?」
我低头看着沙发上的地毯。
第一次没说话。
我总觉得,温宁不一样了。
她离开那天,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明明之前,不论我们多晚回家,她都会守在门口迎着我们。
她会学习按摩手法,给爸爸按摩。
也会去查美容秘方,帮妈妈美容。
许多时候,妹妹的作业也是她包揽的。
还有我饮食不规律,她总是亲自下厨做饭送到医院。
想到这些。
我紧抿的唇松懈下来。
看来,最近确实有些冷落了她。
她好歹是我妹妹。
既然如此,我就先低个头吧。
我拿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你帮我查下,我妹妹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