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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妈正在收拾亲戚们留下的残局，正好瞟到了外面的程亦辰，她拎着扫把神秘兮兮地问我：「男朋友？」
我无语。
「你想什么呢，我哪有男朋友。」
一边推着她往客厅里面走，别巴巴地望着人家了。
可她不死心，又凑上来问我：「他人品怎么样？合适的话普通朋友也可以发展成男朋友嘛……」
「他既然能送你回家，就说明有戏，你就试试呗？」
「听妈的话，主动一点，我看这小伙子挺不错的，帅气呢……」
陈女士仿佛变成了唐僧，围着我全方位360度无死角的絮絮叨叨，我头上的金箍隐隐作痛。
一直跟到了我的房间。
我转身比了个止住的手势，一手拉着门把就要关上。
「陈女士，就此打住吧，我要开电脑工作了。」
她抵住门，很不解，「下班了还要工作，你们这什么破公司,老板真黑心。」
我随口胡诌的理由终于让她转移了注意力，只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碎碎念。
「你说你在王叔公司找个工作多好，离家近，也不用大老远的跑到北京，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
「女孩子家家的，那么拼做什么，我们又不用你赚大钱……」
我：……
「话说王叔呢，怎么还没回来？」
我老妈顿了顿，「王娇要回国了，你王叔激动的不行，亲自去接的，估计要到晚上了。」
6
王娇回国，搞出了很大的阵仗。
当天晚上家族群知道了这个消息，欢天喜地，消息发个不停，几个姑姑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约着要给她接风洗尘。
酒店选在富丽堂皇的XXX。
包厢里，一家人其乐融融，王娇在国外呆了几年，嘴越发的甜，吉祥话一串串的说，把几个姑姑哄的合不上嘴，气氛热烈到不行，唯有我和我妈两个外姓人被排除在这个系统之外，跟透明人似的格格不入。
稍稍年长的大姑握着王娇的手始终不愿松开，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又一圈，连连说着「瘦了瘦了」。
她佯装埋怨，「你个狠心的丫头，看你浑身上下就剩一张嘴了，到了国外就撒了欢了是吧，好几年都不回家，知道我们和你爸有多想你么！」
另个姑姑连忙帮腔：「哎呀，娇娇这不是忙呢，咱们娇娇进的可是国外的大公司，跟普通的草台班子可不一样，而且最近还交了个外国男朋友，是个高富帅。」
「我们家娇娇，比某些人出息多了！」
这话一落，饭桌上尴尬的气氛微微涌动。
因为「某些人」指的就是我，毕业后进入之后几十个人的创业公司，职位也不甚高，还没有男朋友。
最重要的，我是我妈带过来的拖油瓶，在他们眼里，我们母女两个就是趴在王叔身上吸血的蛆虫，是食物链的最底层。
虽然这话从来没有明说过，但冷嘲热讽是少不了，我妈嫁进来这几年类似的话我听了无数次，早就麻木了。
甚至还可以脸上笑嘻嘻。
倒是我妈明显落寞了不少，低着头盯桌布上的纹路，有些局促。
我伸手，握住她桌布下局促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
嗐，没事儿。
王娇在那边咯咯地笑着，「也没有那么夸张了，就是藤校毕业，在华尔街工作，家里又有上市公司的股份而已。」
「他和我确定关系之后，一直想来拜访爸爸和姑姑们的，只是工作太忙抽不开身，这不知道我要回来，特意让我给爸爸捎带了礼物，这是慕西尼的特级干红，超级名贵，要十几万一瓶呢！」
她三言两语就把王叔哄的很开心，虽然嘴上骂着干嘛要这么破费，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王娇拿出酒来，围着桌子斟了一圈，轮到我的时候，表情淡了下来。
「于芙也来一杯吧。」
我摆手说不用了。
我不会喝酒，她却毫不理会，直接把我跟前的杯子拿了过去，倒了小半杯后丢过来。
「矫情个什么劲儿，让你喝你就喝，满桌都有就你搞特殊？」
王娇并不和气，丢到我面前的杯子摇摇晃晃，里面的红酒荡出来，溅到桌上，气氛顿时凝固。
因着所有人都看向了我这边，比之前尴尬的不止一点两点。
王叔瞟了她一眼，「娇娇，别闹。」
王娇嘟着嘴不服，「本来就是嘛，大家都喝她不喝，多不合群，而且省得某些人觉得我搞特殊，孤立挤兑她。」
好话坏话都让她一个人说了，倒显得我不懂事了。
那么多人看着，虽然没说什么，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缭绕在我身边，感觉快要窒息了。
我只能拿起酒杯，笑了笑，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呛入喉咙，我捂着嘴咳个不停，王娇看着我这狼狈的模样，嗤笑一声，轻飘飘的落下句「穷酸」到耳边，便扬起笑脸去了王叔那。
不知道是不是气管呛上来的酒到了鼻子里，又或者堵住了泪管。
我突然好想哭啊。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