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百阶。

第二百阶。

第三百阶。

威压开始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精神攻击，现在就是物理碾压。

每一级台阶都像是一座山。

压在肩膀上，压在脊梁上。

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

但我没停。

因为停下更疼。

第三百三十三阶。

特殊的节点。

这里的幻境不再是过往的记忆。

而是直指本心。

我站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

面前立着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子里，不是现在的苏叶。

也不是前世的那个病秧子。

而是一具骷髅。

一具挂着腐肉、流着脓血的骷髅。

它在动。

它在对我说话。

“看看你自己。”

骷髅的声音像是指甲刮过黑板，刺耳，尖锐。

“这就是你的真面目。”

“你是一具行尸走肉。”

“你的灵魂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这具身体在排斥你。”

“你在腐烂。”

“你在发臭。”

“你每走一步，都在消耗这具身体最后的生机。”

我愣住了。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它说得对。

自从穿过来，我就感觉到了。

这具身体像个漏斗。

无论我吃多少东西，睡多少觉，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从来没有消失过。

我的生命力在流逝。

像指缝里的沙。

“放弃吧。”

骷髅从镜子里伸出手，那只剩下白骨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眼球。

“你根本没有未来。”

“你所谓的想过安稳日子，想吃饱饭，都是妄想。”

“你马上就要死了。”

“就在这问心梯上。”

“你会变成一堆烂肉，被野狗分食。”

外界。

广场上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因为他们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那个一直稳步向上的身影，突然停住了。

然后。

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

染红了洁白的玉阶。

紧接着。

我的皮肤开始皲裂。

细密的血珠从毛孔里渗出来。

瞬间把我染成了一个血人。

“她……她怎么了？”

赵灵儿吓得后退了一步，脸色煞白。

“走火入魔？”

“不……不对！”

高台上，李长老猛地站了起来，瞳孔剧烈收缩。

“这不是心魔反噬！”

“这是……天人五衰！”

“她的寿元……尽了？！”

萧绝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死死盯着那个浑身浴血的身影。

那一刻。

他看到那个“废物”。

那个他以为只是在哗众取宠的苏叶。

正在一点一点。

崩解。

像个破碎的瓷娃娃。

风一吹，就要散了。